第472章

山海有归处 秦世溟 1974 字 5个月前

“我今天知道了。”

季 咬着嘴唇,他飞快地思考着什么。半晌后季 看向符衷,问:“齐明利有没有跟你说他是什么时候做的手术?”

符衷犹豫了一下,他怕自己的回答会引起季 不好的回忆,继而引发他的恐惧症。季 重新问了他一遍,符衷才开口:“在反恐战争的第三年春,乌干达的盟军医院里做的这台手术。”

“我想起来了。”季 看着符衷点头,像是要肯定什么,“那年在大裂谷地带发生了一次战斗,一个年轻中尉呼叫飞机空袭的时候报错了坐标。当时唐霁和我的中队里的另外一个人正好在那里执行勘察任务,结果就被自己人的飞机扔下的炸弹给炸死了。唐霁受了重伤,送到医院去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必死无疑。但是一年后他又回来了,又回到了我们中队,继续战斗。”

说完之后他停顿了几秒,然后继续道:“我今天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一年后就回来了,我终于知道了。”

他的语气很空旷,犹如风吹起沙尘。他想把这话说给谁听,但那些人再也听不到了。

符衷伸手盖在他手背上,轻声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季 回答,尾音带着颤。季 抬起眼睛看着符衷,他的眼眶分明红得厉害,一层水雾蒙在了眼球上,细细碎碎地闪着光。但他忍住了,他绷紧了下巴和脖子,没让一滴眼泪掉下来。

“没事了。”符衷抱住他,虽然季 只是一个幻影,符衷还是想抱住他,“现在这儿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很好。”

季 别过脸,他不想让眼泪被符衷看见。当说起那一段往事的时候,季 就觉得心里有个开关打开了,悲伤从里面涌了出来。往事是带来的悲伤罪魁祸首。战争给他留下了创伤,但没人能回到过去把业已发生的事情扭转,时间簇拥着他向前走,没有给他回头的机会。

“唐霁以前跟我在一个中队里,就是在非洲反恐的那几年。”季 说道,他抬手把薄薄的几滴泪擦掉,“他是‘狐狸窝’中队的一员。我们是战友,都认为狐狸窝是最好的,其实一窝狐狸没一个好东西。唐霁......唐霁跟别人不一样,在反恐战场上我们都怕黑又怕死,但唐霁不害怕。他总是自告奋勇地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比如拆弹,他曾在鼹鼠部队服役过,是一名拆弹专家。”

第228章 别来音信

符衷默默地听他讲述,他想在这时多了解季 。季 对他来说是个迷。擦干眼眶后,季 的眼睛还是红红的,他不愿意与符衷对视,因为他觉得自己很狼狈,没有指挥官该有的样子。

季 站起身,去另一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瓶酒,撬开瓶盖后就喝了起来。他仰着脖子喝了两口,让酒精烧灼了喉咙,给了他一点实在的刺激后,才回到符衷身边去。这次他没有坐下,而是撑在符衷身边,两人就这样并肩靠着桌板。符衷似乎能闻到飘起来的酒香味,就这样浮在他身边,像一阵烟雾。

“那是2019年早春的事,当时我们的据点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就位于东非大裂谷的中心位置。我经常登上悬崖,或者开着飞机从上空经过,裂谷底部松柏叠翠、深不可测,那一座座死火山就像抛掷在沟壑中的弹丸。那是个美丽的地方,裸露的山梁、赤道炎热的气候,充满了野性。有一天,大概是三月初吧,我们接到了线人发来的报告,说据点外的主路上发现了炸弹,但是拆弹部队没来得及赶到。于是唐霁就自告奋勇地去了,他和另一个人 也是狐狸窝的人,一起去了那个地方。”

季 没有马上说下去,他把酒瓶放在嘴边,喝了一大口,吞下去后他就这样挨着符衷,一言不发。符衷扭头看着他的侧脸,季 的神色恢复了平静,符衷在他的额角看到了一条倾斜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