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话,但也没人走动。符衷微微颔首,压了一下唇线,走过去把桌上的对讲机拿起来靠在嘴边,拎着帽盔大步走出门去:“我是北极基地总督察。由于崔裕顷上校违反了《时间局赏罚条例》,我已经撤换掉了他的职务。‘回溯计划’全体人员注意,‘方舟’号坐标仪舰长,执行编号0578,符衷,前来指挥。”
“我决定延缓重启时间,黑塔控制中心停止脉冲重启程序,让脉冲发射器保持静止状态。”符衷把对讲机别在胸上,带着执行员离开控制中心,“VVA特战部队、战略特勤组、联合作战部队负责歼灭占领黑塔的叛军,火力掩护。人质危机特别行动小组、第十二抢险救援队、生化部队、拆弹部队、消防队准备进入黑塔搜救。”
他快步经过关押崔裕顷的房间,守在门口的两个执行员敲着鞋跟打立正,抬手朝他敬礼。符衷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守在左边的执行员说:“你猜我现在感觉怎么样?”
右边的执行员站得笔直,吞了一下喉结,小声说:“我才不了解你。不过我现在怕得要死。李局长安排我们别让指挥官活着回去,但这个不请自来的督察官是怎么回事?”
符衷登上楼顶,直升机正在那儿等着他。符衷把帽盔扣好,拉着机门把手抬腿跨上去,随后直升机驾驶员喊了一声,机身倾斜着抬起来飞走了。符衷靠在壁板上,把枪放在两腿之间,让情报员把平板递给他。直升机升上高空绕了一个圈后驶向黑塔,最后降落在离黑塔两百米的医疗救助站上,转运伤兵的飞机正在迅速起落。
楼房的一侧已经塌掉了,地面上满是齐胸深的积水,浑浊的黄水把房屋困成一座座孤岛。符衷冒着大雨跑下去,等待转运的人员都聚集在第三层,潮湿的地板上满是污血和秽物。林奈 道恩正站在嘈杂的人群中清点下一批要转运的人数,见到符衷后主动和他握了手。符衷看了眼道恩脏兮兮的衣服和头发,问:“朱 在哪?”
“他一直待在前线阵地里,负责急救和往后方运人。他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这是最后一批人。”道恩擦了擦脸上油腻的汗水,他和执行员一样穿着作战服,有些地方已经被血浸得乌黑了。
第三层的卷帘门外面传来轰鸣声,一架小型运输机悬停在外面,医官拉着担架从敞开的舱门里跑出来,进入楼层里。符衷过去指挥这些人到两边的空地上去安置伤兵,另外传来两艘救援机优先护送伤员离开。朱 最后提着箱子从运输机里出来,见到符衷后他忙伸手和符衷握住,笑着冲他大声喊道:“欢迎来到地狱,符督察!”
“这是最后一批人了吗?”符衷在运输机飞走的巨大噪声中问。
朱 看了眼外面,往里走去,比划着手势回答:“这是最后一批了,接下来我们要把滞留在这儿的人全部送到坐标仪上去!有很多执行员伤得很重,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得赶快行动!”
符衷站在过道里,一盏吊灯忽然断裂了,砸在符衷脚边。他把吊灯碎片扫开,拽住朱 的手臂问:“你知不知道季 现在在哪里?”
“什么?你说三土?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不应该在指挥部吗?”
“他早就不在指挥部了,朱 ,你在搞什么,你是他的主治医生!”符衷抬着手说,“你一直没有见过他吗?”
朱 扯掉帽子抓了抓头发:“我一直都在前线的阵地里跑来跑去,伤亡实在太多了,前脚刚走后脚又有几百个!三土身上都是最好的装备,身边有近卫执行队保护他,他不会有事的!”
符衷撑着腰在过道里徘徊了两圈,房屋又震动了几下,天花板摇摇欲坠。符衷挥手打掉那些悉悉簌簌掉下来的白垩灰,对朱 说:“听着,朱医生,季 在三小时前进入了黑塔,我不知道他在里面遭遇了什么,我只知道现在我们和季 失去了联系。只要我没见到他的尸体,我就默认他还活着!赶紧带上你的医药箱和助手跟我去救人,听见没有,朱 ?你是最棒的外科医生!”
“我他妈不是最棒的外科医生!”朱 喊道。
符衷没理他,提着枪拍了拍朱 的手臂,叫他赶紧去办事。符衷警惕地环视了一圈楼房外面的情况,安排了一个炮兵上尉留在这里指挥人员撤离,要在十分钟内将大楼全部清空。朱 呆呆地愣了一会儿,回头收拾好了箱子,匆匆忙忙把医官帽戴上,再拿起靠在墙角的步枪跟着符衷走了出去。经过道恩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两人对视了一眼,朱 很快地在道恩脸上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