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像是怕看不真切,她冒险摘下面罩,近乎痴迷地凝视着女儿的身影。老魏则眯起眼,似乎相当陶醉于眼下的情景。
假如这里还是游戏,下面的人都只是NPC,束钧自问会觉得这任务有点内容。然而一切都是现实,这场景只会让人后背发寒。女人除了面罩,在蚀质浓度极高的地带痴痴地待了许久,随后换了另一个人。同出一辙的呼唤,同出一辙的蚀质喂养,同出一辙的依恋。
蚀沼持续变化,勾勒出一个个逝者的影像。它的声音没有变,连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人们的表情却无比感激而满足。
束钧悬在空中,哑口无言。
罐子即将掏空,怪异的仪式终于到了尾声。两个体型还接近人的村民进了帐篷,而后抬出一具尸体。尸体被灰白的布细密包裹,胸口别了布条缠成的花,横在朽木搭的架子上。形状怪异的人们聚集上前,一起推动架子,木头架子无声地滑入蚀沼。
尸体静静沉没,那一抹灰白逐渐萎缩,消失。
“被推下去的那个是老陈,他会回来的。”老魏转向束钧,自信地开口。“我们已经带回来不少人了,我们不怕死了。只是他们一直是那副模样,大家心里都有点打鼓。如今见了你,我很确定,我们道儿没选错——”
“够了。”祝延辰的语调里有隐隐的怒气。
老魏不理他,只是热切地看着束钧:“我们才是更适应这个世界的人,你是城里来的吧?看看你那链子,多不人道。”
……这挑拨得和哄小孩似的。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祝延辰的枪口便顶上老魏的脑袋。
“束钧,降落。”他说,“这个蚀沼不能留。”
面对突然落地的三人,反应最大的是蚀沼本身。见束钧气势汹汹接近,它熟练地吐出大量清水,把自己缩成个直径两三米的软球,准备跑路。
束钧还在考虑怎么留住这东西,祝延辰已经动手了。
他像是早有准备,利落地给枪换了个弹夹。那把枪射出的不再是普通子弹,弹丸在空中展开,化为滋滋作响的细网,刚好把软球网了个正着。
网微微发绿,带有净化效果,和蚀沼接触的地方嗤啦作响。蚀沼仍在挣动,它从身体里压出更多水,试图腾出喘息空间,从细小的网眼中慢慢挤出去。
“我只能困住它一段时间。”祝延辰在手铐上输入一串密码,束钧那边的手铐咔地打开。“趁它老实,毁掉它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