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臻虽然没有明显的避让,却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的烟杆横于身前,隔开了自己与宝莺的距离,而后慢步走至桌边,也端起一只白玉小盅,与吴有东轻碰后笑着说道:“这是哪里的话,吴班主的席面自然是最好的……”
“想来,吴班主那堂子[1]开得也必定不错。”
这话说得语气惯是和顺,可吴有东却听出了其中的警告之意,脸上的笑容不禁收敛了几分,打着哈哈解释道:“瞧三爷您说的,吴某人可是正经人……自打新政府成立,哪里还敢做什么堂子买卖。”
说着,离开暗暗向宝莺使劲摆了几下手,让他赶紧离开。
宝莺起初还不愿意,他虽不知这位谢三爷到底是谁,可从周围人的态度中,明显可以感觉到这是个大主顾,哪里肯这么轻易放手。
他刚想再纠缠几句,可刚一抬头就对上了谢臻的目光。
明明儒雅无比,却令他暗暗心凉。
宝莺试图拽上谢臻衣服的手,不自觉地收了回去,那些讨好的话,更是一骨碌咽了下去,脚步无意地向后退着。
可除却这一眼后,谢臻就再没有将注意力放到宝莺的身上,反而与吴有东坐在一起闲聊起来。
“这台子上的新角儿,真是一年好过一年了。”谢臻将酒杯轻放,挑起雕着虺头的烟杆,轻轻地吸了一口。
淡淡地白烟冒出,氲过花窗,却并不是呛人的烟草味,只是股淡淡的苦香。
“三爷谬赞了,”吴有东打着哈哈,像是颇为苦恼似的说道:“自从园子里的染香,红绣去后,新角儿也就宝莺、容鸢几个,还能勉强上得了台。”
谢臻听后,轻轻一笑并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随着锣鼓声,一下一下地点着椅子扶手。
过了好一会后,才说道:“可惜,这些新角儿虽好,我却是个念旧的人……”
吴有东的脸上僵了一下,但他到底是混了这么多年的人精,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像是无奈极了般说道:“我就知道三爷还没放下玉鸽的事。”
谢臻目光微斜,像是在等着吴有东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