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了厂子中的事,前头的小管事又送来了近来几日的拜帖。
谢臻本就不喜这些应酬,于是随手搁在了案边,不甚在意地翻动起来。只是这么一翻,他的目光却顿住了。
“程六,最近西边吉华街上的铺子是谁在管?”
程六还在整理着工厂的文书,冷不防被谢臻这么一问,乍没反应过来,思索片刻后才说道:“您手下铺子地产的事,年后都交给了老赵,前几日他才往我这边送了份出租明细。”
谢臻将手中的那份拜帖拆开,程六暗暗一瞄,恰是瞄到了封上的半个“叶”字,心中立刻生出了一堆想头,紧接着便听谢臻又说道:“吉华街28号,兴隆布坊掌柜叶茂--”
“给我去查查这个人。”
“是。”程六心知这事八成与那位有关,不敢耽误什么,利索地应一声,快速整好手中的东西后,便匆匆退出去了。
书房中安静了下来,谢臻看看墙上的钟表,此刻还不到九点,叶鸽应该还没睡醒。
手中的拜帖被他撂到了书案上,窗棂的影子恰恰印在那落款的“叶茂”二字上,谢臻缓缓地挑起了半虺杆。
眼下他并不能确定,手中拜帖上的这个“叶茂”,是否就是当年将小鸽儿卖进戏楼的那位。
但,若真的是呢?
淡淡的烟雾从虺头溢出,叶鸽之前的过往,谢臻也曾派人查过。知道他老家原不在沧城,家中父亲尚在,还有个兄长。前些年闹饥荒的时候,他们一家才迁到附近,估摸着也是因为家贫的缘故,将叶鸽送到了福月班中。
如今鸽儿对他那些家里人是个什么态度,谢臻怕惹他难过,却是从未问过。
正在这时,书案右侧的抽屉中忽地泄出点点黄光,谢臻眉头一动,随即将抽屉打开,却见那黄光正是从之前桦老给他的纸上散出的。
谢臻用手中的半虺杆往纸上一敲,那纸上的黄光立刻汇聚起来,集成了个虚虚的人影。
那影子大体像是个老人,只是头上却顶了两根似牛似鹿的角,见到谢臻便古里古气地作揖说道:“老朽名唤蹄角,前日刚回阴市,便听得那桦老给我揽了桩生意,不知究竟是何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