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程言平日里虽然不怎么喝酒,但他的酒量非常好,所以觉得自己很清醒,越喝越清醒。只是耳朵嗡嗡的,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双眼也像蒙了一层雾,看不清旁边的人和物。又因为一直喝酒没吃东西的缘故,胃里又空又冷,身体也跟着发冷。

然后在特别特别冷的那一个瞬间,隐隐听见有个声音说:“傅程言,别喝了。”

他当即就一愣。

是唐浩初的声音。

唐浩初这个名字就像扎根在身上的藤蔓一样,日日夜夜在他心头盘旋,包括他的声音他的模样他的动作和表情。傅程言整个人顿在那里,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生怕少年会突然掉头走掉。

心里却很高兴,唇角都不自觉地扬起来。——他就知道对方不会真的和他分手,他还是回来看他了,只要他回来,他就想方设法地用尽各种手段和他重新在一起,用软的也好硬的也好,用卑微的也好卑鄙的也好。打仗需要财力支撑,而他最近又赚了很多钱,他想和他一直在一起,想把赚的钱都给他,想让他远离征战和厮杀,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和他相守到老。

这样想的时候,傅程言于恍然中看见少年朝他伸出了手。忍不住就反手抓住了那只手,甚至叫出了那个脑中挥散不去的名字:“浩初!”

就在这一刻,周围的景物突然又清晰起来,周围的声音也回来了,傅程言有些茫然地抬头四顾,只看到手下人无措又担忧的眼神和被他打翻的酒杯,而他手里抓着的只有空气,身前空无一人。

觉得胃里的酒似乎变成了刀,从胃一直刺到心脏,将他整颗心刺得千疮百孔。疼痛的感觉随即从心脏传遍了全身,痛到他许久都不能动弹。过了好一会儿,傅程言才迟缓地站起身,跟手下人解释道:“我只是喝醉了。”

之前勾起的唇角已经收了回去,他想要掩饰性的重新勾起来,却没有成功,连声音都透着酸涩和疲惫,“……我去一下洗手间。”

傅程言在洗手间吐了出来,但他的胃里除了酒也吐不出来别的东西。漱完口擦完嘴,走到了洗手间外面的走廊上,廊外是一轮弯弯的月亮。

这轮弯月就像那夜和唐浩初在星河湾乘船饮酒时的月亮一样。

傅程言突然觉得月光异常刺眼,不由捂住了眼睛。

助理不放心地跟过来,却一直不敢上前,见傅程言抬手捂眼,才担忧地上前问他是不是身体难受。傅程言摇了摇头,然后问了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你知不知道最近的荷塘在哪里?”

助理下意识答:“城郊有个荷花湖,但眼下早已没有荷花了……”

但傅程言还是乘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