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隔着重重花木和山水池塘,绕过一座小花园,就是曜仪殿。
尽管这条路他只走过一次,但回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心里刻画这条路的模样。
——南疆的大皇子,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这件事,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如果他要去见他,那路上会有盛开的寒梅,夹道两旁是清幽的修竹,像那个人一样挺拔好看,然后会有一片莲池,里面没有花苞,但是有一盏一盏彩绢扎的荷花灯,在夜间漂浮游荡,比天上的星星还漂亮,然后他会走过生着青苔的假山,沿路有做成金色莲花模样的立灯,在飒飒小雪里放出永夜不熄的温柔光芒……
“啪嗒。”一枚棋子落到了秤盘上,打出清脆的声响,楚章一惊,才发现自己竟然又走神了。
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
他懊恼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黑白棋子一粒一粒捡起来放回棋盒里,珍而重之地将它们合拢。
这副棋子是太子赏赐下来的,和其他很多衣物与日常用品一起,在第二天送到了他这里。
楚章生在南疆,熟悉巫毒药草之术,也会音律乐舞,但是对于大魏的琴棋书画不是很精通,但他却在这么多东西里一眼看见了这副棋子。
他将棋子拿起来时,送礼来的宫女绿萼惊讶地捂住了嘴,然后活泼泼地笑起来:“呀,您也喜欢下棋么?这副棋叫‘兆错’,颇得太子殿下喜爱,您莫要辜负了殿下一番慈爱之心才好。”
楚章全然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只是魔怔了似的将微凉的玉质棋盘抱在怀里,心中不知哪来的熏熏然。
……这副棋原来是他的吗?
他不敢想别的,只是抱着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甜头满心欢喜。
最后一颗黑玉棋子收拢,楚章茫然地盯着棋盘。
他……很想去见他。
那一见之后,便日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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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等楚章想出用什么办法可以见到太子,曜仪殿那边先来了口谕,宣定南公楚章觐见。
楚章几乎疑心自己是在长久的期盼中迷了心智,只带着满腔又高兴又害怕的情绪,匆匆换了身得体的衣裳,便跟着内侍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