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忠诚,给台阶,一口气都有了。
内侍没想到一个和尚竟然这么会说话,打官腔的本事不亚于那些在朝为官十数年的老臣,不由得用惊奇的眼神打量了梵行一番,这么一看之下,心里就生出了点遗憾之情。
眼前的僧人面目宁静如莲上月光,眼神钟天地灵秀之气,清澈坦荡,瘦削的身躯裹在宽大在缁衣里,雪白缁衣的边角都磨出了丝线。
他在心里赞了一声好气度,倒是不觉得这样的人会干出那等哄人举火的恶事来,语气也就软了一点:“你在此稍后,待我回禀天子。”
宫门外的人越聚越多,也没人来赶他们,过了半刻钟,朝天门边的小门开了,那名内侍径直向梵行走来,而他身后又多了数十名卫士,肩扛手提驱赶着一车车木材,在不远处干起活儿来。
梵行静静地看了那边一眼,又看向已经走到近前的内侍。
内侍脸上有点遮掩不住的同情之色,细声细气道:“天子问,既然梵行自认有罪,那要怎么赎罪呢?此行莫非只是嘴上空谈,要借着官府的手,给自己博个大义的名头?”
其实天子的话远没有这么好听,这还是内侍心生怜悯润色过的,那位红衣的暴君又犯了头疼病,听他来奏报的时候还懒洋洋地歪在龙椅上,闻言只说“光说不做,他是来邀名的么?告诉他,想邀名,就要拿出诚意来”。
内侍抬手轻轻一指身后热火朝天的工程,轻声道:“大人们正议此事,说大师虽未杀人,却放纵野僧冒名杀人,更使得天下因佛而乱,或不当斩,只看大师如何向地下那六十三条人命赎罪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可以给净土禅宗留下根基,但是相对应的,佛门也得拿出诚意来,不能使这样的大事被轻轻放过。
梵行看着那些卫兵利落的动作,一座粗陋潦草的火台就具备了雏形。
官府不判他刑罚,为了挽回佛门名声,他必须自请刑罚。
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梵行站起来,向内侍微微一礼:“阿弥陀佛,谢过大人传话。”
他转头,面向身后无数涌来的百姓,言语从容:“净土禅宗多年来清心礼佛,却忘却了身为佛门正宗的职责,导致天下信徒为野寺所苦,梵行忝为佛子,修行浅薄,又未能行使表率之责,愧对众善男信女。”
“今有虔信百姓六十三人,因梵行失察,为妖僧所惑,殒身在此,梵行不可辨驳,愿为他们前驱,扫清往生之路,来生仍做太平治下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