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六试图拉住一人,嘴里大喊着“别动!”奈何那大胡子染工的力量太大,重六没抓住。
大门已经被之前试图逃跑的人群重重堵住了,两人根本出不去。于是他们扒着那些一动不动地堵着路的观众的身体,试图从人群中挤出去。
然而当他们的手接触到那些观众的瞬间,忽然面露惊恐,继而变成呆滞,他们的眼睛瞪着空中某处,仿佛看见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五官渐渐扭曲,而后便不再动弹了。
他们也成了那些观众中的一员。
松明子见状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继而对重六叮嘱道,“你可千万别离开这张桌子。”
就算松明子不说,他管重六也不敢啊……
庄承缓步走向戏台,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血迹,还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这出戏,必须要演完。黄衣之神就要到了,不懂得敬畏的人便只能成为……粮食……”
掌柜盯着一步步走上戏台的庄承,挑起眉头,用聊天般带着好奇的口吻道,“你所说的黄衣之神,什么时候要来?据我所知所有的大门都已经关闭了,它要怎么来?”
“不是所有的门都关上了。”庄承已经站在了戏台上,带着那疯狂的笑容盯着祝鹤澜,“穷极之书打开了,世间的秽气会越来越浓,当道秽失衡,要开的可不止是一扇门啊。呵呵呵呵呵……”
穷极之书……
熟悉的名字……
国师提到过,他曾经和勾陈先生乘船去海中寻找穷极之书。因为古籍曾有记载,拥有了那本书,就能掌握所有关于秽气的奥秘,得到世间道秽最本源的知识。
若那本书真的可以关上一扇门……是否也代表着它可以打开无数道门?
祝鹤澜也知道穷极之书,但从未有人真正见到过,也没有书中内容流传出来,所以方士们一直都认为那不过是传说。
就算国师的梦中,也并没有一本书出现。只有勾陈先生被某个秽神残忍杀害的场景……
祝鹤澜向前走了一步,“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谁告诉你的?”
“黄衣之神亲自开示。”庄承倨傲地回答道,“我是他选中的使者,他的黄衣祭司。我将为他准备好他的高塔、他的王座。”
“你不是他的祭司,你不过是被秽气感染,神志昏聩的普通人。”祝鹤澜惋惜地摇摇头,“告诉我,你在影州奔丧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祝鹤澜的评价令庄承很受侮辱一般,端正的面貌被愤怒扭曲,语气中蔓延着酸苦的毒液,“人?我早已不再是人了。”
下一瞬,庄承的身体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
黄色的黏稠物体开始从他的七窍、他的每一颗毛孔中弥漫出来。那些粘液迅速蒸腾挥发,淡黄色的烟雾携裹着刺鼻呛人的气味在戏楼中扩散,熏得重六喘不过气,用袖子捂着口鼻连连咳嗽。
横梁上、立柱上、墙上、桌椅上、还有那些静立不动的观众身上,渐渐开始渗出类似的黄色粘腻物体,似乎是太岁的模样。它们缓慢蠕动着,彼此之间喷射出淡黄色细丝,如蛛网般相互勾连。
唯有重六、松明子和掌柜身上还未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