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杨珹到前帐的时候,已经有两人跪在那里了。
杨珹不动声色地收回打量的眼神,礼数周全地给皇上见礼。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高座上的皇上脸色差劲:“珹儿,朕听说,你刚才险些被流矢所伤?”
杨珹轻轻抚摸着那道崭新的伤口,低眉顺眼道:“回父皇,儿臣不打紧的,只是我那侍卫为了护着我,伤得重了些。”
见杨珹手臂上那道不小、还在渗血的口子,皇上眉头锁得更紧了些:“你那侍卫本就是做这个的,待他醒了多加赏赐就是。”
杨珹恭敬称是。
“到底怎么回事,都说说吧。”
那小公子误打误撞险些冲撞了皇子,现在抖得像筛糠:“小民……小民在围猎时看见远处有鹿,想猎回来,没成想……没成想那鹿实在机敏……小民、小民……”
皇上不耐地挥挥手:“琏儿,你说。”
杨琏虽然也跪在地上,但看上去淡定得很,底气十足的样子:“回父皇,儿臣同袁兄一同围猎,袁兄想捕杀那头鹿,但被那鹿跑了,我远远看见箭冲着皇兄去了,一时情急,想射出一箭折断那只……”
杨琏微微偏头,带着点凉凉的笑意看了杨珹一眼,继续说道:“只可惜,儿臣学艺不精,不如皇兄身边的那个小兄弟精于骑射,非但没有截住那支箭,反倒让它伤了皇兄的人。”
“对不住,皇兄。”
杨珹看着他,弯了弯嘴角:“三弟言重了。只是弓箭毕竟是凶器,三弟学艺不精便应小心行事。这次兄长和那小侍卫不慎伤了都是小事,万一哪天冲撞了父皇可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杨琏被他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压没了动静,只得咬咬牙:“皇兄所言极是。”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皇上不怎么待见杨珹,也没有由着别人能随便伤的道理……偏偏伤杨珹的是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这种官司最难断,也幸亏受伤的是杨珹这个没有娘亲护的,若是换成那几个,那可有得闹了。
皇上轻敲了两下椅子扶手打断了底下的暗潮汹涌。他装模作样地批评了杨琏几句,随后又赐了杨珹一些伤药赏赐以示安抚,之后就让杨珹退下了。
杨珹心里明白,这件事就这么不痛不痒地翻篇了……至少在他好父皇的眼里是这样的。
杨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心里盘算着点别的什么东西。
他就这么一边想一边回到了十四的帐子,见躺在床上的人半睁着眼,定定地望着床帐出神,还以为他醒了。
“你醒了?”
床上的人没回话。
杨珹走上前去看他,就见他虽然睁着眼睛,但目光没有焦距,看起来像是陷入半真半假的梦魇。
“十四?”杨珹侧坐在十四的床边。下人的帐子比皇室世家都要差上很多,不单是几个人一个帐子,连床榻也硬得硌人。
十四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点意识,他低声呢喃出一句:“殿下……”
“是我。”杨珹轻轻给他顺了顺汗湿的额发。
十四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确认了身边真的是杨珹后,才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还没等杨珹拦他,他就自己先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挨着杨珹的一个边。
“殿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