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瓣娇弱又细嫩,一阵风吹过就大片大片得掉,在纷飞的花瓣雨中,杨珹回身看向了那个一直默默守候在他身后的男人。
那人剑眉星目,身形壮硕,好年纪好样貌,是京中无数闺阁女儿都梦想的如意郎君。
而此刻正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一见他回头,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有点傻,却比颈间坠的那颗红宝石更耀眼。
杨珹心念一动,不知怎的,突然想到——
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时候了。
……
没过多久,京中传来了召他们回京的诏书。
成苑有些意犹未尽,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打点行装,准备踏上回京的路。
他心里清楚,皇上此番叫他们回京,多半是身体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但还不严重,不足以让皇上下一封急诏。
这不急。成苑心里清楚毒效:一旦被下毒者已经能感觉出不对劲了,那么毒发只是时间问题。
尤其是皇帝那个位置,每天要面对那么多人那么多事,他毒发的时间只会比常人更快。
成苑说不上来为什么,总感觉有点烦躁。
他以为是自己想到了当皇上的不好,心疼杨珹以后也要做这些。
可是他心跳发慌,像是感觉要出什么事。
回京的当天晚上,杨珹和成苑去宫中报了安,皇上没说什么别的,看着气色也还好,不像是中毒了的样子。
成苑按捺住满心的疑虑出了宫。
第二日下朝后,皇上特地盯住杨珹留下。
杨珹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什么事。
“珹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前些年钦天监说你不宜娶妻,这事儿一拖就拖到了现在。”皇上坐在上好的檀木桌案后开口道:“如今,这情形你也看到了,朕这几个儿子,都……唉,不争气。这太子位,朕是属意你的。”
杨珹的表情无波无澜,像是皇上只是简单地赏赐了他一些文玩字画,平静地回了句“谢父皇垂爱,儿臣定当不负父皇期望,为父皇分忧”。
皇上看着他,又叹了口气。
杨珹的眉眼像极了少韶,比少韶年轻时候那副张扬的气质相比多了几分内敛,又比少韶嫁与他后的样子多了几分少年意气。
总之是个很俊朗的儿郎。
皇上看了他一会儿,又说道:“朕为你相中了商家的女儿。”
杨珹撩起眼皮,不轻不重地看了皇上一眼,又垂下头:“儿臣如今一心向父皇、向大康,还不想……这些儿女私情……”
“这和私情有什么关系?”皇上手指叩了两下桌案:“无非是成个亲生个孩子,有了子嗣,这太子位你才能站稳……”
“儿臣不愿依靠这些站稳!”
“混账东西!”皇上勃然作色,抓起茶盏摔在杨珹脚边,上好的白瓷登时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
太监和宫女们都慌张跪下。
“如今你是愈发有本事了,连朕的话都不肯听!”在毒素作用下,皇上的脾气大得出奇,才摔了一个茶盏还不过瘾,连带着桌面上的折子都朝杨珹丢了过来。
尖锐的纸张划过杨珹的侧颈,当即就落下一串细小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