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青年说,“这世间许多人笃信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无论你之前陪伴他们多久也好,你确实有坏心或者没有也罢,在他们眼中,你表现出了异常,是异类,那么你在他们心里就已经值得害怕,他们并不在乎其他,只会想着立即远离你,推开你。”
“……也有可能是更狠的除掉你。”
核桃天真又懵懂,他对这世上的许多东西都还在学习中。
但出于一种灵物的本能,他觉察到,青年这番话越往后说情绪越重。
就好像……对方不仅仅是在对他说话,也像还想起了别的什么事,甚至什么人,于是那话也在隐隐为对方忿忿。
“可你就不害怕我。”核桃说。
“唔。”青年眉宇间的冷凝又弱化下去一点。
他想了想,很理直气壮的来了句自夸:“我比较少见。”
核桃大面积空白的认知里,便把“这样的人很少见”给记下了。
他在桌面上滚了两圈,希望青年不要忘了还有问题没回答。
青年当然也没忘。
对方之前竖起的手指放下来摁住乱棍的核桃,继续道:“至于薛老板为什么得说场面话,不能表现得他很害怕——这也要涉及到复杂的人性,小核桃。”
青年后面说的话核桃似懂非懂,只能大概理解,一旦薛老板很明显的害怕,又爽快把东西卖给青年,在有心人眼里,这就会变成对方急于脱手“邪物”,迫不及待出手给人接盘的行径。
再加上青年的身份比薛老板高,是薛老板招惹不起的人,薛老板自然要尽量把事做圆做全,方不给人留话柄。
“人类真复杂。”核桃在勉强捋请前因后果后感慨。
青年身为人,是人类的一份子,却像对这话颇赞成地颔了下首。
不过他之后还说:“也是因为你太简单了。”
简单的核桃可能也正因为他太简单了吧,所以他总有着无穷无尽的提问。
核桃没在人的手下安静多久,他就有了新的问题,又问青年:“那既然我在别人眼里是邪恶的坏东西,你从薛老板那里把我买走,还是听说了一大堆坏处后依旧执意买的,别人难道不会说你故意买一件坏东西回去吗?你不怕给人留话柄吗?”
在核桃看见青年的大多数时刻里,对方就和他穿着的那身制服一样,是一个身姿挺拔,行坐规整的人。
但核桃已经与对方说了许多话,他知道青年私下里也有放松又慵懒的状态。
就比如此刻,对方在宽大的红木高背椅上伸了个懒腰。
“我怕什么?”青年懒洋洋地说,“他们说也不敢拿到我面前来说,而且也只能说说,又不只是薛老板一人惹不起我。”
那是一种建立在完全的底气上矜傲。
核桃发现他莫名其妙很想为这话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