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番初见留给男孩的第一印象,是那天午后暖烫的日光,院墙外摇晃的树影,聒噪的夏虫鸣叫声……以及那只忽然袭上后领的“手”真凉。
炙热的暑气似乎都靠近不了那人,他的小院都比外面要凉快上好几分。
他身处的地方也总是阴阴的,那扇于屋子侧边打开的窗口都隐约往外散发寒气。
凭空出现的手应当令人畏怖,周身常年阴冷的人也不该招惹亲近。
可那一天,小男孩莽莽撞撞闯了人家院子,他心里压根没有其他人心目中的“该不该”或“应当不应当”。
“哥哥,你这里有抹布或者手绢吗?”抹了人家干净窗台一手灰的林君盛很快发现自己干的“好事”,他低头一瞧,自己两只爬过墙的手也都脏兮兮的,他就又对窗户里的人说,“有的话借我一下,我给你擦窗台,也顺便让我擦擦手,好不好?”
对窗户里那人理直气壮提出要求的对象有很多,会在见过他的力量后脸色大变,急忙退避的人也很多。
然而见了他的力量不仅不避,会用商量语气同他说话,还把要为他做些什么放在第一位的,窗外的小家伙就还是头一个。
窗里的人又静静看了林君盛半晌。
他什么也说,消失在窗背后。
林君盛等了一小会。
很快,那人身影就又在窗前出现,还给男孩带来一块净色的布巾。
“谢谢哥哥。”林君盛在接过布巾后说。
他遵守话语,是先仔细帮人擦了染尘的窗台,再才去擦自己的手。
而在那期间,窗户里的人没有说话,没有离开,只是一直投来注视。
仿佛眼前是对方毕生前所未见,必须仔细看个分明。
这天一直到暮色微沉,天边染上红霞,已经找了林家少爷很久的池家下人就才终于惊觉,男孩居然在走廊深处的院子里。
林君盛被人大呼小叫的带走了,还收到了一箩筐的问询和安慰。
孩子或许思维还不及成人复杂,想事情时不如长辈们深。
但林君盛对旁人情绪捕捉十分敏锐,他能够觉出他人谈及小院那人时的微妙与防备。
“你知道自己跑去了什么地方吗?”带林君盛出门的长辈在他们回家路上才这样说。
“夸大其词骗小孩的地方。”林君盛答得不假思索。
然后脑门立马被长辈弹了个脑瓜崩。
“我都被你跑那去吓了一跳!”长辈没好气地说,“你也是运气好,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看你是小兔崽子连阴生子都敢招。”
林君盛放下揉脑门的手,他被从没听过的新词引走了注意。
“什么是阴生子?”男孩问,“那是什么?”
林君盛甚至无意识地皱了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