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盛便觉得自己像被小勾子轻轻地挠。
他“嗯”了一声,看着池暮轻的眼睛:“让拐吗?”
林君盛伸出的手停在池暮轻脸颊旁边。好像他的动作在和他的人一起等一个应答。
池暮轻静默片刻。
接着,林君盛就看见眼前的人偏过了头,把脸主动靠向他的手,他掌心贴上一片低温又光洁的皮肤。
对方微微闭了眼,就还有细密而长的眼睫扫过来,像一排柔软小刷刷过鱼际。
“随你。”池暮轻说。
不进不退许久的关系,就此朝前迈出了一步。
池暮轻那天给的回答初听很被动,像是在说“随便你”的意思,与林君盛的耐心等候与守护仿佛不太对等。
林君盛能够有一份确切回应就已是心满意足,他并不在意收到的回应是否在旁人看来是有瑕疵。
也是又过了一段时间,两人都已经很适应用新的更加亲密的方式相处后,林君盛在某一日便忽然醒悟——
池暮轻当时说的“随你”,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随便你”。
那压根不是一句消极被动的应答。
身为一个不善表达自我,说话还经常省略的人,池暮轻的真正意思是: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愿意费力气来拐走我,但恰好我也中意你,只要你看得上,就随你拿走吧。
对方是在告诉林君盛,他就在那里,不需要费力,他想要便可以任取。
这是池暮轻给予林君盛独一人的特殊权力。
在能够做到的范畴内,那之后,林君盛带池暮轻去做了更多对方从未体验过的事情。
他们有了新的亲密关系,有些过去林君盛仅是在头脑中想想,并不方便实现的事,他如今便都可以用新身份来理直气壮的开展。
比如,池暮轻的屋子里其实有台林少爷早就送过来的留声机,一并还有好几张唱片碟。
林君盛在一个天气很好的午后把留声机收拾了出来,将刻录着国外某支乐队演奏的唱片放进去。
唱片置于转台,再压低唱针,就有轻柔悠扬的乐声从花型喇叭里传出。
林君盛调试好留声机后朝等待的池暮轻走过去,他在走动间戴好白色手套,及至到那人跟前,便刚好仪容一丝不苟,可以很正式地询问对方:“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林君盛一直想要教池暮轻跳一支舞。
这是他第一回 参加学校里的交际舞会起,便在舞厅灯光下想过的事情。
池暮轻对所有新鲜以及流行的事物都十分陌生,他一开始真的生涩,感觉“跳舞”简直比研究一本从藏书库里翻出的孤本古籍还难。
不过没多久,因为跳舞太难而瘫着脸的人又无师自通了一个技巧,就是——他全程只要盯着林君盛的眼睛就好。
盯着林君盛的眼睛,然后感受对方的臂膀是想要把自己带往哪个方向,再完全跟随对方的牵引,顺着对方的指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