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哪个时空中的叶泽都无法抵御来自陆忱的关心和温柔,处在兴奋状态中的幼崽压下了心里的眷恋,乖巧地点了点头,并从背后轻盈地弹出了翅翼、试图从大雄虫肩上溜下来:
“您今天已经很辛苦了,我可以自己飞回家。”
被监护对象反过来给予关心的陆忱注视着小雌虫的清澈双眼,心中萦绕一整晚的思绪瞬间翻涌不已,并再次想到了自己终将离去的事实,目光顿时更加柔和,当即像放风筝一样牵着悬停在半空的幼崽穿过仍未散去的观众,向下城区的方向走去。
“回家”这个词在年幼的叶泽心中一向是痛苦的代名词,那扇破旧房门后很可能酝酿着一次来自雄父的谩骂、殴打,或是等待着数位觊觎雌父遗物的讨债者,只会将原本就瘦弱多病的幼崽拖向更加痛苦的深渊。
但眼下,与陆忱一起踏上回家道路的小叶泽周身却洋溢着显而易见的快乐气息,不仅紧密追随着大雄虫的步伐,还轻轻哼起了从今晚表演中所学会的歌曲。
与成年后军雌的沉静声线不同,属于幼崽的嗓音清亮而柔和,像刚刚苏醒的稚嫩花朵一样盛开在寂静深夜,直到即将进入下城区时才悄悄合拢了花瓣:
“您有什么为难的事与我有关吗?”
小雌虫停止哼唱,转过头来对身侧的黑发雄虫轻声问道。
这个夜晚是矩星上极为难得的晴夜,略带湿润的风从小叶泽柔软蓬松的卷发之间穿过,轻轻吻上了陆忱鬓边,黑发雄虫对于幼崽的敏锐程度一向有清晰认知,也并不意外被看穿心事,当即无奈地笑了下:“确实有一件为难的事,但不是由你导致的。”
“是与‘看星星’也有关联吗?”小雌虫敏锐地追问道。
今夜的气氛太过温馨,陆忱不忍心用离别为幼崽难得的幸福时刻画上句号,却更无法对叶泽说谎,只好叹了口气,低声答道:“没错,陨星雨到来的那天,我无法陪你去天文台。”
“没关系呀,我其实一点也不想看,”似乎察觉到对方即将说出某种让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忽然有些紧张的小雌虫飞快地接口道:“哥哥不是答应过要教我认字吗?”
由于难以言说的忐忑和抵触,鼓起勇气的幼崽甚至伸出软乎乎的小手捂住了黑发雄虫的嘴,再度重申道:“不去也没关系,我最讨厌看星星了。”
陆忱心中酸楚不已,却又做不到隐瞒真相、不告而别,他握住了小雌虫的手,让悬停在空中的幼崽借力坐上自己肩头,将先前未说完的预告补充完整:
“ 因为我准备利用陨星雨,在那一天返回原来的时空。”
他的话音落地后,四周当即陷入了一片寂静,附近居民们此刻都外出观看夜市表演,街巷深处只能听见S级雄虫长靴轻叩地面的哒哒声,以及幼崽眼中泪水扑簌滑落时的细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