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虫子似的在地上蠕动两下,嘴里啊啊着说不出话。
他又道:“别担心拾壹,没了你,我的暗卫也还有不少,我不会死的。放心,昂。”
是了,她早就不是他什么唯一的侍卫了,从他招进石衍开始,他的暗卫越来越多,她已经不算什么了。
她瞧着眼前人的面容,怎么也不能将他同多年前笼子外的那个男孩的脸重合。
怎么了呢?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那人眼见要走,她最后竟还想挣扎。
她奋力地想要开口说话,终于呕出一大口血,“公子!”
那人脚步顿了顿,没回头。
说是爬,不如用蠕动,大概是多年来的训练才能让她残喘至今。
没有家的孩子,太会小心翼翼了,她现在同那些孩子有什么区别。
她小心翼翼地用没沾到血的手抓住他的衣角,“求……求你,求求你。”求你回头,再让我看一眼,让我看一眼你是不是当初那个递给我点心吃的二公子。
他没听完她要求的是什么,头没回一下便迈着步子走了。她的手还僵在半空,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同自己好远,像是在天上挂着,不是自己的。
胸口的伤口好疼,怎么会有那么疼的伤口。
她的眼睛艰难地眨动,意识消散之际,她想起了那个将她卖掉的阿娘,她同阿娘分别时,阿娘说了最后一句话:大户人家,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的。
“求求你,再回头……让我看一眼……”她将这句话说出口了吗?意识都模糊了,她记不得了。
……
——
“我本想再等等的,等到他忘了那个姑娘,等到我可以陪他一生。只可惜,我等不到了。”
孟婆庄内,拾壹同孟何面对而坐,叙述这并不算幸福的一生。
孟何也是奇了,拾壹这样,照例说怎么会没有执念,通常杀孽越多的人,执念越难消除。
“那你怎么会没有执念呢?”他问道。
拾壹释然地笑了,又像是终于清醒,嘲讽自己生前那些傻气的行为,“因为我清楚啊,我知道就算我再等多久都没用。我知道就算没有那个姑娘,与他携手一生的人也不会是我。我知道他若是喜欢我,这么多年,早就喜欢了,何需等了又等。”
“我都知道的。”
“所以我也不强求能和他携手一生,哪怕只是作为他的侍卫陪他一生也是顶好的了,可若是我死了他能安稳,那也是顶好的。”
…
拾壹应着孟何胡诌的原因,在孟婆庄住了两日,终究还是要走。
临走的前一碗,孟何端了孟婆汤予她。
拾壹话真的很少,两日来甚少主动同孟何说些什么,只是在孟何端孟婆汤出来给她时,问了一句:“你会忘记光吗?”
孟何听后,反应片刻笑了,冷哧一声:“我没见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