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容意大惊失色,再次跪在承影尊者面前:“师父?”
凌九深猝然回神,狼狈地将手背在身后,攥着颤抖的五指,咬牙解释:“你刚恢复修为,根基不稳,不易动用灵气……为师且封住你的丹田。你忍忍,至多三天,修为稳固了,为师就放你下山。”
说完,仓惶转身,不肯叫燕容意看出自己眼中的慌乱。
根基不稳,有很多办法可以弥补。
最简单的一种,是凌九深用自己的灵气滋养燕容意的经脉,如同当初为扶西疗伤一样,只一指,就能让重明鸟活蹦乱跳。
但凌九深藏了私心。
他不愿燕容意离开自己的视线。
三天。
他想。
只三天……三天过后,就放徒儿走。
权当弥补这十年的思念之情吧。
承影尊者内心纠结万分,反观燕容意,就很平静。
主要是……他根本不觉得被封住丹田是什么天崩地裂的惩罚,而且,他自拜在凌九深座下,就对师父信任至深。
凌九深是天下第一剑修,真要想害他,还能让他活到现在?
燕容意单手托腮,心安理得地坐在案几边,拿起毛笔,准备继续抄没写完的心经。
……原主的记忆里,罚抄亦是家常便饭。
燕容意甚至觉得,自己没有教导师弟师妹的天赋,完全是承影尊者的锅。
承影尊者教他时,也是放养。
给本心经,教了剑法,就放任燕容意自行发展了。
要不是燕容意有天赋,说不准现在还和太极道场上的弟子一起,满头大汗地凝聚剑丸呢!
凌九深天人交战片刻,回首见燕容意老老实实地抄起心经,握紧的拳偷偷松了:“你真想下山?”
燕容意答:“想,又不想。”
“此言何意?”凌九深坐在了案几另一边,替他将垂在脸颊边的长发别在耳后。
燕容意笑嘻嘻地蹭着师父的冰凉的手指:“想下山,为的是寻找天才地宝,炼制本命飞剑;不想下山……当然是因为师父。”
凌九深烫到般抽回手指,故作严肃:“因为我?”
“我不在,师父肯定又要闭关。”他幽幽叹息,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原主的记忆——都是有关承影尊者的——但凡他下山,浮山派上下就再也见不到天下第一剑修了。
“……师父,世间还有谁比得过您?”燕容意将毛笔搁在砚台边,真心实意地劝道,“您也该找点乐子了。”
承影尊者听到“乐子”二字,好不容易软化的神情再次冰封:“你要我像你一样?”
燕容意忙道:“师父,徒儿并没有寻什么不道德的乐子……”
他就是喜欢在凡间看看万家灯火,看看男耕女织,看凡间的一切……但是并不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