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那口钟又在燕容意的心里敲响。
凌九深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懂了,可结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声又一声叹息。
师父在说什么?
他迷茫地瞪大了眼睛,手指攥着凌九深的衣袖,颤抖着,像随风飞舞的枯叶。
他不敢信,不敢听,又舍不得松手,甚至舍不得将目光从凌九深的唇上移开。
再多说一句吧。
燕容意卑微地祈祷,哪怕骂他也好。
师父,把我心里的妄念骂走吧。
可凌九深沉默了。
他将燕容意带回了忘忧谷的谷主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在幻境中看见了什么?”
燕容意浑身一震,扭头不肯说。
凌九深捏住他的下巴,像幻境中那样,逼过来:“容意,又想瞒着为师,嗯?”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燕容意几近崩溃,甚至想不顾一切地将环境中看见的画面全部说出来,可开口的刹那,又怯懦了。
他舍不得啊……
与其被赶下浮山,他宁愿将这份不论的感情压抑在心底一辈子。
“师父,别问了。”燕容意闭上了双眼,连眼尾小小的泪痣都躲在了眼角浅浅的褶皱里,“求您。”
凌九深沉默片刻,唇角划过一丝自嘲的笑:“好,为师不逼你。”
“……可你总要让为师看看,伤到了哪里。”
燕容意愣了愣。
凌九深的手已经探向了他的衣领:“容意,你总是吐血,为师不放心。”
第60章 过去的回忆(九)
浮山派的弟子通常在宽大的道袍内,穿一件紧身的里衣,燕容意也不例外。
凌九深轻而易举地将他的道袍扯开,手指覆上雪白的衣领时,顿了顿:“容意。”
燕容意兀地怔住:“师父?”
“屏住呼吸做什么?”凌九深脸上慢慢融化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嗓音比平时低了几分,“为师又不是在教你练功。”
他后知后觉地红着脸将头扭开。
屋外传来扶西咋咋呼呼的惊叫。
这只刚化出人形的重明鸟,一会儿拉住忘水的衣袖,一会儿拉住殷勤的手臂,像是在检查他们有没有缺胳膊少腿,最后扑到仍旧昏迷不醒的白霜身边,嚎啕大哭。
“师父,白霜……”燕容意的思绪有些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