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猪, 其实……即便在世人眼中我是被‘囚禁’在章莪山里, 但我从来没有怨恨过它。”少年眸光黯淡,“那里曾经是我生命的全部,是我的‘家’。”
“……抱歉, 是臣失言了。”奶猪蹭了蹭他的下巴。
“这种感情确实有些难以理解,阮哥哥的心情或许比我还要复杂。”荆雪尘摸摸狮子猫的头,“家族把他当做‘容器’,结果到头来,他却是整个家族里唯一活下来的人。”
爱也好恨也罢,无论他对家族是何种感情,当看到自己的家乡毁于一旦之时,都无法避免悲伤。
但商梦阮并未表露出任何情绪。
他只是静默地在前面领路,腕间戴着前缘玉镯,后面则跟着近六十名天鸢宗弟子。
他们身着整齐划一的仙袍,头戴面具,不发一声,宛若一队静默的人偶。
但那面具之下,确是各不相同的活人。
荆雪尘想起数日前在飞行法器中,他问商梦阮,怎么才能确定天鸢宗宗主 寰宇尊者会亲自随他们进入坟墓。
那时商梦阮是这么答的:“十一年前他为狰与宝藏而来,我记得他。商氏一族累积千年的宝藏,他定会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不会假手他人。”
果然他想的没错,众人离开天鸢山不到一日,前缘玉镯便收到了写着消息的小纸鹤:寰宇尊者对外宣称闭关修行。
荆雪尘望向那六十张一模一样的面具,眯起豹眼。
到底哪一个才是寰宇尊者呢?
几不可闻的咒语从商梦阮唇间传来,章莪山中飞沙走石,沙石汇聚而来,山岩拱起,形成条通道和一扇石门。
“我道为何整个三界都搜寻不到入口,原来是空间法器。”一名面具人道。
荆雪尘排除了这个人的嫌疑。露在外面的一定是幌子,真的寰宇尊者另有其人。
墓门有百米之高,锁芯亦有十数米之大,纹路纷繁复杂。商梦阮拿出一枚黑色小球,按向锁芯中心。
“那就是你找来的钥匙?怎么可能?”面具人欲阻止他,“开锁失败不可能没有机关,你想害死我们吗?!”
商梦阮不为所动,只见那粒黑球融入锁芯,犹如水银般融化开来,沿着凹陷的纹路蔓延流淌,一点一滴覆盖了整片图腾。
无数齿轮精密咬合,墓门开始沉缓地向上拉升。
面具人皆震惊地盯着眼前一幕。
荆雪尘看惯了师父手里的各种小玩意,倒不怎么惊讶:“能变形的钥匙?和我的银月好像。”
商梦阮审视的目光从天鸢宗众人身上移开。墓门已经全然洞开,新鲜空气灌入,墓道两边的烛火在风中依此亮起。
天鸢宗众修士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鸦雀无声。空气对流,从墓穴深处传来的风声宛如呜咽,听得人毛骨悚然。
他们用了大量法器支撑墓门,以免其落下,但当他们愈发深入,当再也看不到入口的天光时,即便是修士也不免心下惴惴。
为首的面具人手举明光符,走一步照一步,步履谨慎。当光芒照亮墓道头顶时,他冷不丁对上了一颗人头。
人头表情狰狞,如魔似幻。
“嗬 !”
他大喝一声,操控法术攻向那颗人头。
众修士慌作一团,随之进攻墓道顶部。然而烟雾散去后,那颗人头还在,连表情都没有稍变。
“壁画罢了。”商梦阮道。
面具人这才发现那人头只是一张过于逼真的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