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梦阮的脚爪沾染了生母的鲜血,他眸色赤红,似乎想冲上前与外敌搏斗。
“跑!!”女祭司声嘶力竭,“现在的你无法完全控制狰。不要回头,不要报仇!带着我们的份好好活下去。”
她伸手按在狰的指爪上,留下一个小型传送法阵。
“无量宗,藏宝阁里的……我研究多年……或许可以……咳咳。”
她声音渐弱,留下一句呢喃。
“阿阮……吾儿。”
狰想哭,却无泪可垂。
他们继续奔上了时间的长河,那夜血染尘世,星空却是百年来最为璀璨夺目的夜空。
荆雪尘重新嗅闻到了回忆中第一口自由的空气。
在藏宝阁地底,法阵明灭,终归于沉寂。
商梦阮被分离成仙君与狰,狰分走了他大部分的情感,呜呜幽咽不绝于耳。
仙君长发凌乱,赤|身裸|体躺在冰冷的石台上,心脏像被挖空了一块。
双腿经脉宛如岩浆流淌般灼红,肌肤与地面接触的地方,爬满了藓痕与红斑。
他是不完整的、残缺的,注定不被天道所接受。任何与外物的接触,亦将受到处罚。
“我的母亲死了。”
“我的族人消失了。”
“我的珍宝……被我弄丢了。”
他颤抖地用十指抠抓自己的脸,却无法做出任何表情。
“没有丢,我还在这里呢。”
荆雪尘温柔地拉过仙君的手,捧着他的面颊。
当少年拥抱过来时,商梦阮感觉自己四分五裂的心正重新归拢。
接触这个少年,并不会带来伤痕与疼痛。
商梦阮昏黑的眸子逐渐变得清明。
“你还在我身边。”他回抱住少年,“谢谢你来找我,雪尘。”
“醒来就好。”荆雪尘依偎在他身边。
藏宝阁的地底很冷,和荆雪尘记忆中的一样冷。他想给商梦阮披一件衣服,披上来时,却是章莪山玉榻中出现的那件婚服。
这件婚服竟然会出现在商梦阮的神魂记忆中。
“‘容器’以魂魄为形役,消耗殆尽时会选新的‘容器’接替。”商梦阮道,“但从前的魂魄会残留下一些影子,潜藏在狰的内丹深处。这两件婚服,是第一代‘容器’的执念。”
他侧头注视少年:“接下来我还会继续下沉,你愿意陪着我么?”
“当然啦。”荆雪尘笑着抬脸,“省的你又迷路。”
商梦阮温和地笑了一下,石台如流沙旋涡般下陷,漏入另一段陈旧的时空。
当烟沙散尽之时,商梦阮正打量着自己身上的婚服,紧皱的眉心略微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