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不知道实情,很小心地来护送眼前的这东西。不只是江远寒自己精神紧张。
他掰了掰手指指骨,刚想着大局为重,克制克制,抬眼就瞥见远方的半空之中,逐渐落在面前的数道身影。
他一眼便认出这是玄剑派的道服,他还曾经穿过,这么猛然认出,也就瞬息间立即想到 小师叔来了没有?
江远寒还没来得及盼望对方不要来,就见到了李承霜静立在不远处的身影。对方神情如常,依旧一身素色道服,袍角的纹路细腻隐蔽,低调雅致,辟寒剑的剑鞘上挂着鹅黄的剑穗儿,在微风中摇晃。
车队停了下来。
江远寒坐在领头的烈马之上,他一身暗红色的劲装,墨发束起一半,红绳绑起发丝,垂缀玉环,连面具都跟离开时的不同。
江远寒想,小师叔应该也不想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他大概已经很讨厌我了。
四下静谧,只有淡淡的风缱绻而过,吹动剑穗,吹动他发间的玉环。
江远寒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好,但他急需一些话来拯救自己。这样的场面让他紧张,让他痛苦,这种能够把人内脏揉碎了的沉默安静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于是他咬了咬牙,神色漠然地开口。
“让你来?你拦得住我吗?”
这话落下来的一瞬间,江远寒就在心里骂了自己好几句。都到这个局面了,说一点点温和的话能怎么样。可他不会说那样的话,他是浑身带刺活着的人,说一句软话都觉得自己会折寿,他不怕折寿,但是害怕让对方心软。
他与小师叔之间,没有心慈手软,只能是技不如人。
李承霜身后的玄剑派弟子也认出他来了,其中的范陶尤为不可思议,破口大骂道:“莫、莫知?!你跟妖族勾结?!你他妈还是不是个人了!你对得起小师叔吗?!”
李承霜目光不动,道:“别说了。”
范陶却不愿意,气恼得脸都红了,只觉得自己对莫知印象的改观都是喂了狗,小师叔的一片真心更是喂了狗,怒不可遏地道:“如果没有小师叔,你早就死在凌波道人的剑下了,但你却背叛他,却跟妖族……”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李承霜上前了一步,语气微重地重申道:“别说了,住口。”
无论是哪种话,无论是骂他的,还是为他不平的,听在李承霜的耳中,只觉得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