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错身经过。
一个是被人玩弄的物品、连自尊都无法谈及,另一个是朝堂新贵的弟子,声名鹊起,前途不可限量。
后面的事,江远寒就算能看到,但他也不想再看下去了。
无非只是折磨。
叶铭认为这个做暗娼的兄长的存在,就是玷污自己的声名,还不如死了干净。而恰好,这片肮脏的土地,也留不下任何一抹干净的魂灵。
他死在一场大雪之中。
很多官员们很是可惜,因为那确实是一个很漂亮乖顺的孩子,只不过他们也只是惋惜了一阵,连多余的一眼都没有施舍。
叶澄的尸体被卷在竹席之中,年老的男人推着竹席的木车走在雪地里,车轮滑过厚雪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就在暮色西沉的刹那,从巷尾跑过来一个红衣少女。
她身上的衣裳被撕裂了一般,簪钗散乱,像是才从一场奢靡的肉宴之中逃出来。牡丹的鞋跑丢了,脚被冻得紫红,但她不在乎。
她截下了车,用颤抖的手掀开竹席的一角。
那些推杯换盏的游刃有余、那些妖娆妩媚的假象面具,像是在这一瞬间都彻底湮灭了。少女眼里的神采一点点消失,她想要痛哭,只是一点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被包养地削葱根似的玉手狠狠地拍着小车的边缘,呕出一口血来。
推车的老农劝了一句,牡丹摇摇头,眼里的泪已经无法再落,最后只剩下绝望。她甚至开始笑。
“老伯,”她说,“让我送他吧。”
没人能够拦住她。
牡丹背起了心爱的少年郎,踩着脚下的大雪,走出了一片泥泞的繁华之处。
她把叶澄安葬在一座小山上。十年后的天下名妓,只对着他说了自己毕生最后一句真心话。
“动心是真的,不敢动心……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