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可以代为转达,但那道令牌规格很高,不应当随意给予守山的妖族,这样处置太过随意、不够谨慎。两个选择都很符合禅师一直以来的性情与行事作风,唯有他眼前魔根深种的这一执念,脱出预料,也挣断了他从始至终的柔和处事。
江远寒低头无精打采地看着地面,道:“有时候真不知道你这疯得不正常的脑子,是确有其事,还是装出来的。说走火入魔,又不像,可说你一概如常,恐怕是个人都不会同意。”
“我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禅师道,“我也知道,自己在走一条什么路。”
往前一步万丈深渊也罢,苦海无涯回头无岸也罢,终于是他自己要选的。也许四周都是光明坦途、直指大道,可他不愿意。
如果他不愿意,再多的平坦大道,于李云生而言,也不过是他连看也不想看一眼的荒废风景。
雨弱了下来,滴落的声音细密轻缓。水珠无法沾到佛修的衣衫,也无法冲淡地上凝聚淌下的血迹,但却可以弄湿小狐狸的毛绒耳朵。
江远寒懒得甩耳朵了,他的狐狸耳发沉地垂了下来,脑海中一直在想对方所犯的这笔债是否会记在天道渡劫之上 修士最终的报应,全在劫难之中。
但即便如此,世上也不乏以杀入道,将乾坤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当年他父亲合道之时,就受这一点劫难钳制,拖慢了许多年。
李云生伸出手,指腹带着一点细微的温度,他轻轻地揉搓了一下小狐狸湿哒哒的耳朵,低声道:“还要淋雨?会冷的。”
如果抛去一部分精神不正常的地方,这人还真是梦中情人,十佳道侣,修真界万中无一的好男人,温柔体贴,可靠大度。
但再好的男人,也抵消不了这是个疯子的事实。江远寒被他为难得都有点儿牙疼,但他倒是并没嫌弃……说实话,在某种程度上,连这往往令人无可奈何、恼火至极的这一点,他也爱惜得不得了。
没救了。这次小狐狸说得是自己。
他没什么精神地抖了抖耳朵,把表面的水珠甩掉,没有回答对方,而是问了一句:“你之前说……你要渡劫?”
“有此预感。”
“知道自己要渡劫,还造这种杀孽。”江远寒低头捏着眉心,“如果我下得了手,我可能真会杀了你。”
“此处被异种巨兽肆虐过,我封印裂隙,斩杀巨兽,虽来不及救下城池,但也不算是血债累累,何惧天雷?”他一句话简单带过,没有提自己超度亡魂之事,“小寒,即便世间的恶业之中有我,也不是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