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其实是一个慢慢和解的过程,但有些人,在黑暗的地方待得太久了,总是会养成一些悲观的坏习惯。
江远寒无意识地攥紧了对方的衣衫布料,呼吸有一点急促,他往道侣的肩膀上靠了靠,慢慢地回答道:“……可我说只喜欢你,是真的。”
“嗯,是真的。”
“这句不骗你。”
“好,不骗我。”
“……我没有要藏起来,我只是,没想到怎么告诉你……”
小时候他在亲人的怀里哭了整夜,尚且一言不发地蜷缩起来,到了眼下,在李凤岐的怀里,为什么就被撬开了厚重的蚌壳,卸去了沉默的盔甲呢?江远寒想了半晌,没有想明白。
这也太狼狈了。他想,但同时,他又觉得,这也太放松了,好像什么都不用去顾忌,不用害怕让别人担心、让爱他的人心疼难受,不用想着给别人添麻烦。
提灯坠落,光晕挣扎地跳动了几下,随后又熄灭,四野静谧。江远寒的脊背靠在阶梯旁的树木躯干上,被对方抱得很紧,像是困宥于这一方晦暗无光的空间,沉浸在交织的呼吸里。
“反正你……”江远寒低低地道,“我背着我都知道了。”
如果不是知道了,对方今日也不会在此发作了。
“……对不起,”李凤岐道,“我跟你道歉。”
江远寒自然不会跟他计较,他环住对方的脖颈,埋在他的颈窝边闷闷地道:“我原谅你了。”
“我……”
李凤岐的话停在嘴边。
因为湿润的眼泪浸透雪底织金的衣领,晕开细细的丝线,这种温度有一种触人心扉的感受,让李凤岐言语停滞,无法分出心神。
疲倦与怅惘不再压制于眉眼深处,而是细微如涓流地倾泻而出。躲躲藏藏的小狐狸露出尾巴,已经不再担心有人会突然抓住他关进无人的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