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怎么在此地落水,”
船家给他拿了干手巾擦脸,“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难道是船翻了?”
百谷看他一身短打布衣,带着竹编的帽,只露出下半张脸,以为是入夜打渔的渔夫,便把自己被抛下的事说了。
船家的嘴角绷紧:“还有这样的事?封水是为了安全,若是事出紧急,祝祷牲祭即可。怎么把人往坑里推还怪在河伯的头上?这人坏透了。”
他又问:“小兄往哪里去,可是顺路。”
百谷看他直爽感言,便坦言:“深山里,寻岱耶。”
船家反倒静了,这才仔细看他一身奇怪打扮:内着红衣,外衫在黑棉布上绣满了彩色的花雀木枝,一双银的镯子,像嫁娶的新娘。问他:“为何寻岱耶?”
“寨里人祭擎签出了妹妹的名字,我替她来。”百谷低着头,答:“幼妹才及束发,与邻里两小无猜,故此可怜。”
船家笑了,撑着腰:“嗯,此情义倒让人喟叹。
可小兄虽姿仪貌美,却是堂堂男子,恐怕山神不好行事,更惹了怒气,你寨的人又有麻烦。”
百谷的脸红了,低声说:“我在洛阳呆了三年学习厨艺,在满了高官贵胄的酒楼里做菜传菜,见了不少事,自此知道男人也可以。”
“哦?”船家有些感兴趣,“你倒说说如何可以?”
“这,这……船家莫要打趣我了。”
百谷躲闪,不想才见面就聊些荤话,“若同路,将我放在山脚下,我自行上山。”
“山庙有多远,要走多少路,你不知道。”
船家摘了帽子扔下水,水便托着帽游走,他蹲在他面前说道:
“而且,男人可以怎么样,我真的想知道。”
船家皮肤晒得微黑,墨发束起,留了一缕垂在脸侧,鼻高眉长面目英俊,神采烁烁,眼睛却如深河一般透着宝蓝。
百谷在长安都没见过这般人物,心道或者碰上了精怪,赶紧拜了一拜才说话:“上仙可是要替岱耶山神验我真心?此去上山,心中虽有不舍,但心甘意诚,愿服侍左右,以供时时差遣,绝不反悔。”
船家笑了,手指在他尚且青稚的脸上滑过,捏住他的下巴渐渐用力:“差遣?哪有想的这么美,小心被吃了,骨头都不剩,别去了。”
这人长得魁梧结实,手指也不细腻,偏偏感觉如水清凉。
“不成,即使艰难,即使销骨,也要完成寨中托付。”
“你如此守约,山神未必领情。”他附近,在百谷耳边呼气:“不如你信奉我,随我走。”
百谷心中狂跳,如被蛊惑了一般,看着他的双眼问:“上仙去哪里?”
“你不想看遍世间?山在这里万世不动,水却可带你去五湖十泊,逍遥,自在!”
百谷的心事多:“我的寨子怎么办,茶园虫灾,五谷不丰,我爹,我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