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呢……百谷的手指停了停,认为没有笔墨能勾勒出他的情人。
“情郎。”
他弱弱地唤了一声:“你说呢。”
那人的面孔瞬间从虚像里迸出,浮现出具体五官,英眉星目,配得上一句俊逸无边。与父亲不同,这人的棱角是带着张扬潇洒的。
百谷眼巴巴望着,看他从梦里走出来,又变回了梦中人,自己的鼻根和额角痛了起来,一刹一刹的抽疼,似乎为了能看他一眼,已燃烧了自己的生命。
百谷先前被贴着同一张面皮的男人骗过,此时浓情到了喉头,也得强迫自己冷静问他:“你还认得我么,我是谁?”
津滇的眼珠动了动,极生硬极干涩,他从看向虚空的眼眸收敛到近处,认清了人,用渴了一百年的声音喊他:“百谷,想情郎了没有。”
他跟那些回忆中的声音很不一样,因为相爱时和分别后的声音理应不同。
百谷觉得委屈,自己遭了好多罪才又看到他啊,为什么这么难呢。
他把脸埋在津滇身上,唤道:“相公!”
津滇费力地环手抱住他:“百谷,我的百谷,你好不好?你不是舍了我走么,到底是来找我了?”
百谷闷闷地:“我不会再走了,我不会再为任何事离开你了。”
津滇气息微弱,吻着百谷的眼睛,将他的眼泪沾在自己唇上,像久在沙漠里的行商翻找出一千年前余下的酒,蒸发得只剩一滴。
“你那天上山哭得好厉害。我就知道,你肯定后悔了。”津滇无力地笑了一下:“百谷,我现在在……”
百谷正听着津滇说话,突然脸上骤疼,瞬时脱离了意念,中断了与津滇的联络。
“嗯?”百谷睁开眼,看见他爹怒气冲冲的表情。
他愣了一愣,赶紧把胳膊从他爹的脖子上松开,擦擦沾在他爹脸上的口水,把他爹抬着要扇自己第二巴掌的手扳下来,扭头钻进了被子里。
——不、活、啦!
他初次习得此术,不会控制在意念中的言行,心里想的口里就说出来,转而在现实里对自己的父亲动手了!
“气死我了,什么仙术,整日坑人。”
百谷躲在被子里不出来,臊得脸和脖子越来越热,用力蹬床板:“若不是要救人,一学都不想学!”
“你还有理了,让你学的是这个么?”
白沃看着一床鼓鼓囊囊的薄棉被,用脚踢他:“又是‘情郎’又是‘相公’……几时过门了,我怎么没瞧见,还喊得这么亲?”
百谷“啊啊啊”地叫着反抗:“你把我丢了,我不就去找别人?别人待我好好的,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他露出一对眼睛来重申:“待我可好了!”
白沃紧紧抿着嘴唇,心里刺痛。他感觉自己命途里最重要的一环被窃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