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发怎么是年轻人呢?”村民稀罕地问。
“你没见?”
“哎,那天赶羊去得远嘛!晚饭都没吃上热的。”
阿婆的大儿子吸了一口烟,徐徐吐出青雾来:
“那样的人,叫我格尔片说,就算是在山神节的庆典上,他也不会踮一下脚尖,不会拍一次手掌。”
“也不会动肩膀?”
“也不会动肩膀。”
“也不会摇头?”
“绝对会像个死人一样。”
“也不是商户。”阿婆的二儿子随普补充。
这三个人看起来四十多上下,都穿着浅蓝色的棉长袍,腰扎细羊皮带,拴着烟叶袋和薄荷叶袋,头戴宽大帽檐的圆帽。往年在这个时候这么穿是合适的,然而放在今年秋,背上就有些热了。他们三个人躲在阴凉地里,聊起一场错过的见闻来。
格尔片磕磕有点堵塞的铜烟斗:“但有一件怪事。”
随普点头:“是很怪。”
村民:“怪在哪里?”
格尔片:“说是回礼,那人来时却没有带任何寻常礼物,两手空空,不唤长辈,好似目中无人。”
村民斥责:“年轻人不讲礼数!”
“这还不是最怪的,者巴虚。”
大儿子非常冷静,挥了两下烟杆,叫朋友往下听:“你晓得前些时候,各地的巫姥和贤哲,有名望的先生都不叫我们拜山神吧。”
者巴虚点头:“正是。”
随普补充:“但有些人不听,偷偷去拜。”
者巴虚也知道这些:“改信不易嘛。”
格尔片继续说:“那一头白发的年轻男人到了我家,二话不说,一眼就看见我阿妈偷摆在斗笠底下的山神祭坛。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