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只有城卫队的武器出问题,佣兵这边也一样。
一名佣兵发射手弩,射出的弩矢命中了城卫队士兵的颈部,然后像纸片一样落了下去。士兵的脖子被软箭头撞得有点痛,但并没有受伤。
城卫队很快追了上来,双方短兵相接时,他们的剑要么又重又软,难以持握,手感犹如拖行牲畜的尸体,要么就轻得失去重心,毫无力道,就像在挥舞树枝。树枝一样的剑撞上弯刀,剑断成了两截,弯刀也噼里啪啦地碎开,犹如薄冰。
一开始是武器出现种种怪异,后来竟然连盾牌、铠甲都出了问题。金属制品忽轻忽重,有些沉得叫人迈不动步,有些又轻得让人惯性摔倒。
有些骑马的佣兵因为盔甲太重而摔了下去,马匹也一脸懵然地停了下来。赶车的佣兵明明只穿了轻甲,现在却动弹不得,护臂和护胫都重得惊人,同时靴子的铁鞋底又滑不溜秋,站都站不稳。
还有一部分佣兵和城卫队已经肉搏在了一起。现在,他们突然手也打滑脚也打滑,双方抱着摔倒,一起在地上挣扎蠕动,怎么也爬不起来……
城卫队长意识到,肯定是法师干了什么好事。但他搞不明白,这法师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冬蓟对双方施展了同样的法术,其中包括短效附魔、短效改锻。因为看不见外面,他施法的时候还配合了一些侦测类、远程锚线类的高阶奥术。
短效附魔是给未附魔的器物暂时附魔,短效改锻是先侦测出已有核心符文的器物,然后覆写该符文,改变该物品的附魔形式。二者的持续时间都不长,但冬蓟可以多次施法来延长生效时间。
这些法术本来不该用在战斗上。即使是再优秀的精炼师,也做不到随时随地给人强化附魔武器。
但冬蓟的目的不是给他们进行强化,而是进行扰乱。给他们武器进行附魔,然后让所有附魔效果效果变得乱七八糟。
对符文进行优化是很难的,但乱涂乱画却很简单。
于是,已附魔的器物丢失了原有的正常符文,被改锻成了无比难用的古怪效果;未附魔的器物被安上了残缺的半成品符文,活活糟蹋成了废品,原本好好的刀剑,变得还没树枝和土块好用。
冬蓟不懂其他用在战场上的法术,施展不出保护别人的护罩,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暂时破坏双方的武器和护甲,让他们别打得太惨烈,至少尽量别出人命……
冬蓟忍不住想,如果金叶知道他用她传授的技艺干这种事,不知道是会被逗笑,还是会骂他糟蹋知识。
不论如何,冬蓟的施法相当成功。
这本来是一场迅速可见胜负的突袭,现在双方却生生纠缠到精疲力尽,想打赢也赢不了,想撤退也跑不掉。所有人七扭八歪在地上爬来爬去,看着还有些好笑。
过了一会儿,又有数队人马从多个方向赶来,人数又远远超过了在场的佣兵。
从海港城官道来的是多支城卫队编队,还有另外一队佣兵。这批佣兵虽然也来自商会,但既不属于贝罗斯也不属于阿尔丁,是另一位掌事麦达的手下。
还有一组人马从郊外方向赶来,人数不多,领头的是红发红衣的女性 阿尔丁的老朋友德丽丝。她带的人最少,充其量只能算是一队私人保镖。
三批人马还未汇合,就远远看到了这场诡异的“战斗”。起初他们以为这些人是受了什么诅咒,所以非常警戒,慢慢地包围上去。
冬蓟的法术需要测定受术者的大致数量,并不是范围性的法术,所以刚刚到达的人们不受影响。
在地上打滚的城卫队员见到战友,纷纷大喊大叫了起来,七嘴八舌地控诉当前情况。虽然他们语无伦次,但增援的士兵也能大致听懂 他们已经抓到了精炼师,却在半路被佣兵包围住,是佣兵先亮了武器。
新赶来的佣兵中走出一个中年人,正是麦达掌事。他走到一个被重甲拖倒在地的佣兵面前:“我见过你们。谁命令你们这么做的?”
佣兵虽然动不了,但嘴巴按说并没有哑巴。他眼珠转了转,没有回答。
城卫队士官走出来,命令士兵把满地的佣兵都抓捕带走。士兵们七手八脚地围上去,佣兵只能束手就擒。
要带走这些七扭八歪的人也不太容易,他们的盔甲要么太重,要么太滑,有些还摸着有些扎手,两个士兵拖动一个人也拖得很费劲。
实在拖不动的,就得当场脱掉他们的护具,像给海产品剥壳一样把他们从铠甲里剥出来,那些要么太重要么太烫的武器实在带不走,就暂时留在原地。
官道另一边,原本保持着些距离的德丽丝策马徐徐上前。城卫队士官见过她,就没问身份,只是问她有什么事。
德丽丝解释说:“卡洛斯家族在工坊有一批订单,昨天我想去看看,工坊说海港城关闭城门,精炼师没来。等到了晚上,我又听说精炼师好像来了,我再赶过去,人竟然又没了。我正在到处找呢,听工坊的学徒说这边出了点事,我带人过来一看,就看到他们两拨人在这……呃,我也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看着眼前的情况,城卫队士官心里也有一些猜测。他主动对德丽丝说,希望她能跟他们一起回海港城,对今天发生的事提供证言。
德丽丝骑在马背上欠了欠身,欣然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