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亮得晚,冬蓟收拾好一切,东方天际刚刚开始明亮。
他背好行李,穿过庭院,一路走到宅邸门口。他没遇到阿尔丁,倒是遇到了那两个他熟悉的守卫。
那两人并不是护院,更像是保镖和打手。现在护院不在,只有他俩候在门口,估计是阿尔丁叫他们来的。
果然,当冬蓟走近后,红发那人主动迎上来:“你这么早就出发啊!天刚亮!”
黑发守卫抿了抿嘴,似乎是不太满意同伴的措辞。他也走上前解释说:“我们送您走一段,到下个大城镇的落脚点为止。”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冬蓟说。
“法师大人,我们不建议您独自穿过丘陵森林,路上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
“我自己能应付。如果阿尔丁命令你们必须跟着我,你们也别为难,现在去把他找来,我亲自和他说。”
两名守卫对视了一下,黑发守卫叹了口气。
红发那位耸耸肩:“我赢了,钱就不要了,请我喝酒就行。”
冬蓟笑出了声。原来这两人拿他的反应打赌。
在海港城的这段日子里,这两人虽然算不上朋友,但也和他相处和谐,他并不讨厌他们。既然他们还有心情打赌说笑,就说明阿尔丁没有太严厉地逼他们完成任务,这样很好。
两位守卫把冬蓟送出大门,冬蓟刚要走,忽听见一声口哨。他有点疑惑地回过头。
口哨是黑发那位吹的,哨声一落,从街道拐角后传来马蹄声,一匹上好鞍具的灰色的骏马缓步而来。
“露水?”冬蓟本来不确定它是不是露水,他不自觉地念出这个名字之后,马匹主动靠近他,向他低头,用鼻子轻轻碰到他的衣袍。看来确实是露水。
红发守卫感叹道:“看来不仅你记得它,它也记得你啊!”
“我不能带走它。”冬蓟说。
黑发守卫说:“阿尔丁大人特意嘱咐过,如果您实在不愿意让我们护送,我们就尊重您的意愿。但是希望您一定要带上露水,它肯定能帮到您很多忙。”
“我带它也没有用,我不怎么会骑马。”
“您愿意步行也可以,让露水帮您驮东西。”
冬蓟摇了摇头:“长途运货是骡子干的事情,马不擅长的。我们还是别欺负露水了。”
黑发战士拍了拍露水健壮的脖颈:“法师大人,您的行李并不多,目测还不足一个人的体重,可能比您本人还轻些,对露水来说这点东西构不成什么负担,远远没到骡子运货那程度。但……恕我直言,如果您自己背着它们,走不出多远您就受不了了。”
其实他说得没错。光是和他们交涉的这段时间,冬蓟的肩膀已经被背包压得又酸又痛了。
红发那位也跟着说:“露水驮两个你都可以。而且万一路上有什么危险情况,你赶紧爬上马背就行,不用驱使,它自己就知道赶紧跑。这一点骡子可比不了。你也不用担心粮草,在荒野里它自己懂得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到城市里就去驿站喂它。”
但冬蓟仍然拒绝。倒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因为他也很喜欢露水,是实在不忍心带它受苦。
他转身离开,那两个守卫也没有再劝,只站在门口目送。
当冬蓟走出一小段之后,立刻听到后面传来轻巧的马蹄声。一回头,果然露水跟上来了。
他望向两个守卫,两人没说话,甚至没发出声音。红发那位摊开手,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
冬蓟试着驱赶露水,露水执意跟在他身后。他干脆不理它,加快步伐往前走,露水一路跟随,遇到有台阶的地方也照走不误。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有数个连续石阶的巷口。
从这里向前,就可以继续走向城门;从这里拾阶而上,则是能远眺码头的高台。
冬蓟忽然想到高台上看看。现在天色亮了很多,他只见过夜间的灯火,却没看过清晨的码头与海面。
冬蓟把行李放在地上,对跟在身后的露水说了声“我去看看,别跟上来”,说完之后他意识到,马应该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