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真荒凉,半点人声也听不到,但大概也正因为这样,周围草丛里有着此起彼伏的虫鸣,头顶上一轮白得晃眼的月亮。

警方接到报案已经是三天后的事,被害人李某是一个小公司的职员,曾经因为家暴被妻子告上过法庭,却因为没有留下足够的证据,加上李某的各种私下威胁,只能无奈选择了调解。

公司的人发现他三天无故没来上班,去联系他妻子和孩子,发现他也没回家,好像突然人间蒸发,就去报了案。

陆逐鸣刚回到警局上班,接到的第一个案子就是这件,他脑子里一瞬间想到的就是季见深,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他凌晨才回家,脸色苍白得骇人。

许时熙照着老师下午教的姿势,在窗前坐下,拿起画笔,沾了一点调好的颜料,在纸上凌乱地涂抹。

并没有什么想画的东西,另外的那个季见深不需要汲取着画中世界的暖意来生存,只有他,留在了最灰暗的角落。

老旧的防盗门被人轻叩了几声,季见深剧烈地咳嗽了半天,眼前都开始昏黑,才站起身去开门。

“你觉得你是正义的么?”陆逐鸣站在门口问他。

前一个多月这个角色都没怎么好好地穿警服,许时熙这还是头一次看裴 警服穿得一丝不苟的样子,帽檐随着低头的动作挡住了一点眉眼,衬衫领口扣子也挨个扣紧,领带整齐地垂在胸前,严谨禁欲。

季见深也挺惊讶的,尤其是另外那个季见深,几乎要笑出来了,完全没注意刚才那句话。

直到陆逐鸣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说:“我什么都不是。”

说完后他就关上了门。

陆逐鸣冲动却有韧性,找到他的漏洞不过是时间问题,并不存在什么完美犯罪,做过的事就会留下痕迹,季见深甚至比任何人都期待着这一天。

画架上那副被盖住的油画只画了一半,背景是无垠夜空也或许是深邃海底,满目深蓝,零星有几道白弧,是簌簌流星也是翩然滑落的海鸥,在画面最深的深处,却有一星光亮,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却一直存在着,在尽头,在不可捉摸的远方。

拍到这里林盛海坐在监视器后抬手用食指侧面抵在鼻尖处,挡着下半张脸一言不发。

许时熙摘了那副厚重的眼镜,捏了下鼻梁,起身时李雯走过去递给他手机,凑近了一点低声说了句什么。

手机上刚才有个未接来电,是家里打来的,许时熙担心有什么事,就没去卸妆,先去往回打了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