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句话,相隔十年,再从我嘴里说出来,语气和意义都已变得截然不同。
伏清面色微变:“你……”
“没有骗你。”我截住他的话,微微笑了笑,“一见钟情是真的,一往情深……也是真的。”
他眸光暗了暗,呼吸急促几分,却又忍耐似地阖上眼,压抑着语气道:“你又在蛊惑我。”
不是蛊惑,也不是哄骗。
早在进了这间屋子,他挽留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原来我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很想留在他身边。
眼下见他这样固执己见,我也没有半分不耐,反而更是柔声细语:“我不知道你看见我的时候,心里是如何作想。可每当我看见你,我的心就跳得很快。”
“我会想时时刻刻都注视着你,时时刻刻都跟随在你身边。你难过,我感同身受。你受伤,我意欲取而代之。”
“可惜你从不对我笑,但我明白,你若是愿意对我笑一笑,即便是叫我将心挖出来掏给你,我也不会有丝毫迟疑。”
“即便这样,你也觉得我是在骗你吗?”
我已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伏清仍闭着眼,不肯睁开,语气迟疑:“你喜欢我……是因为什么?”
“嗯?”
“若是没有这双眼睛,你还会不会对我……”
或许是因为心里并没有把握,又或许是因为害怕自取其辱,他并没有将话说完全,而是潦草收尾。
我却登时心领神会。
那日我将自己的过错尽数迁怒于他,又想逼着自己断了对他的念头,所以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
他原来都记在心里。
于是夜半独坐、辗转难眠;于是借酒消愁、日渐消瘦。
我没确切回应他。
这个答案连我自己都无法真正确定下来,可……无论那一见钟情的契机是什么,这十年来,我的眼里和心里,也是确确实实地只有他一人。
对我而言,这份感情的起因或许并不纯粹,但也绝不是能用“虚情假意”这四个字,就轻轻松松地一笔带过。
“那日……对不起。”
指腹轻轻掠过伏清眼睫,一沾即收。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也不该迁怒于你,还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你是你,云杪是云杪,我从未将你们混为一谈,也没有觉得你低他一等。”
“我这个人慎重太过,所要顾虑的事情太多,总想着这个不能亏欠、那个也不愿辜负。到了最后,却总是适得其反。往后我不会再如此。”
我已明白了。
辛之所以会觉得痛苦,便是因为她自以为揽去毒火之刑,是为了伏清好。但这千年来,伏清却始终郁郁寡欢,自缚于罗网之中,夜夜不得好眠。
而阿笙……她既是将砚冰给了我,定是发自内心的认为,这样做是为了我好。若她还活着,见到我如今悔恨缠身,做下许多蠢事,想必也会跟 辛一样痛苦。
至于云杪,他已有了属于自己的归宿,以后他会有一个爱他的妻子、承欢在他膝下的儿女……还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他会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