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绷紧身子,止不住地想干呕。
“是你妖性未泯、狂性大发,云覆玉念及旧情,未下杀手,却反被你斩于剑下。”他悠然起身,拈着手帕细细擦拭剑身血痕,直至清辉熠熠,方才作罢。
“你胡说!”我咬牙,身子虽不得动弹,目光却仍在地面梭巡着,还未放弃报仇的念头。
“……抬头。”
似有只无形的手钳制住我下颌,迫使我抬起头。血也仿佛惧他,不敢沾惹其上,地面淌遍污秽,惟有他立着的那处,如蓬莱净土,不容亵渎。
我却不惧,冷眼以待:“你要么杀了我,否则我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所。”
“若你醒来还记得我,我自当扫榻以待。”
云杪微微笑着,长指点上我眉间,夺走我所有思绪。再睁眼时,我如坠永夜,周遭分外漆黑,万籁俱寂。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
为首的玄丹族人提着长明灯,昏暗烛光映出我手上血污,还有那具早已凉透的义父尸首。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杀了他!为长老报仇!”
“不是你?怎么不是你?自从长老将你带回,我们玄丹被神明永弃,可还能寻见一点昔日的荣光?你这个 不祥的、该死的怪物!”
闭嘴、闭嘴!
我头疼欲裂,纵身跃去,五指成爪,直直破开为首那人胸膛,寻见跳动着的温热心脏,用力交握
好像下起了一场血雨。
真冷啊。
我半阖上眼,恍惚地想。
那人面容痛至扭曲,却又带着莫名的快意,执意贴上我耳朵,狞笑着说:“你……你定会不得好死。”
“竹罗。”
“你定会……”
“……不得好死。”
无数声音适时响起,向我昭告着生来就已注定的死局。
渐渐地,远了,轻了。
我自幻梦中挣脱,双目再无神采。
“你看见了什么?”华盖问。
“没有。”我木然应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看见了。”他送出一缕黑雾,围着我发尾打旋,“千年前,你最敬重仰慕的主人 云杪,在你成年礼那日,趁着云覆玉毫无戒心,一击致命。后将罪名安在你头上,致使你身陷囹圄,成了过街老鼠。自此千夫所指、饱受折磨。”
我呼吸渐渐粗重,却还是道:“一派胡言。我根本不记得那日有人登门拜访过,我根本……”
“怎么不说下去了?”华盖步步紧逼,“其实你心里也在怀疑罢?为何那夜的记忆,会好巧不巧地空缺出一半?为何你甫睁开眼,地上就摆着你义父的尸首?而那群夺门而入的族人,又是从何得知你弑父的消息?”
我思绪如乱麻,寒声道:“够了!你闭嘴。”
他质问:“你让我闭嘴,究竟是因为你害怕得知真相,还是你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我嗓眼发堵,已是无措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