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年是在替我赎罪,就算我不入轮回,你所抵消的也是我的罪孽。
他的罪孽不比幽轻多少,既然他散尽的修为抵偿得是幽的罪孽,那他又是如何摆脱戴罪之身轮回入人间的?
“我被你控制着,只能眼睁睁看你魂飞魄散。”
“是渊。他用自己当鬼差时积攒的功绩护住了你,替你承了那魂飞魄散之刑。”
“他撑起轮回时在里面留了一缕残魂,方便时刻掌握轮回的状况。你所见的,就是这缕残魂。”
“以他的修为,本可以大大方方走在阳光之下,你可曾注意到他那把黑伞,时刻罩在他头上的?”
“你知道的,残魂不能见烈日。”
“那是轮回的一部分,他的残魂与轮回早已融为一体。”
“还记得我用的这具身子上次被搬出医院是为何吗?他是如何强送女鬼去轮回的?”
“他脱离不了轮回,便是脱离出来,残魂也无法再世为人。”
“夜哥,他在骗你。”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深深扎进腾耀的心里。他牺牲自己去为幽争一个机会,这是他与幽二人间剪不断的羁绊,却为何到头来受苦的却是渊。虽然渊是地府余部,对地府有着别样的感情,但主张重建地府新秩序的人是他,情愿魂飞魄散也要换一个轮回机会的人是他,渊今时今日承受的一切本该都落到他的头上。而在渊替他扛下所有的这些年里,他独自享受着人间的鸟语花香,肆意晒着人间才有的天光。这是他们共同向往过的未来,原来竟是他从他那抢过来的。
“罢了。”
腾耀单手背在身后,一手慢慢扬起。黑雾笼罩间,他似着广袖长袍,乌黑长发随阴风飘荡,那张总是带笑的俊脸隐没于阴煞之中,亦如几千年前那般。
一颗赤红精元浮于掌心,那是他当年替幽赎罪前偷偷藏下的护身符,他是想送幽一个锦绣前程,不是想真的把自己搭进去,就算魂飞魄散,他也可以靠着这颗精元,用几千几万年的光阴重新凝聚。
与渊比,他始终落了下乘。
是他配不得他。
既然缘分到了尽头,那么这一次,让他为他做些什么吧。
不为天下,不为阴阳。
只为君子,只为君。
“吾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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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会所里,老鳖斜坐在竹椅上,黝黑枯瘦如爪的手端着青花瓷杯,漫不经心摇晃着。
室内骤然变暗,人影似风影,吹拂间已站立在他对面。
陆渊面色十分难看,罕见地没了往日的风度。
“你又在搞什么鬼!”
老鳖手上顿了顿,挑起半边嘴角坏笑:“明明是你自己搞鬼不成,怎么反倒迁怒到我头上。”
陆渊的拳头握得咯咯直响。
老鳖饮一口茶,很是悠闲自得:“让我猜猜看,你找到了福源,出于私心,你与福气做了交换。”
他扬起脸,干瘪的脸笑得像个纯良的少年:“你愿用永世守护轮回来换夜哥生生世世平安喜乐,并且永远地忘掉你。”
陆渊眼角直跳,目中有杀机闪烁。
老鳖嬉笑:“可你发现福源中的福气并不足以满足你的交换,足能搅乱阴阳的福气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
老鳖的目光逐渐阴狠,嘲弄道:“于是你恼羞成怒,想逼我说出真正的福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