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想起小时候挨的每一顿打,想起冷漠的冷羌戎。

想起他曾经苛求过的关怀,想起他冬日里的瑟缩。

他本以为自己会想起聂如咎和荆忆阑,可似乎光是动动这个念头,都足够他痛得喘不过气来。

他便也不再想了。

他费尽心思,一路来耍宝卖乖,将这身子当做物品似地售卖。为了活命,他不惜勾引荆忆阑,不惜爬上聂如咎的床。

到头来,他除了轻视侮辱,竟半点别的都没得到。

荆忆阑给的承诺,聂如咎施予的怜悯,都像是那海上的泡沫一样,还没等他揣到怀里,便嘭地一声碎了。

他们做那劳什子选择的时候,其实他还尚有几分意识。

他们说的话,他虽然听不甚分明,可关键的那几句,还是落入了他耳朵里。

他以为,会有人放过自己。

可最后,也不知是他天生便要受这般折磨,还是他们不肯放过他,临到头来,却还是逃不掉一死。

他要死了,他以前很怕死,怕一辈子就这么孤苦无依地活下去,怕死在青楼里,怕被人用草席卷了,扔到乱葬岗里挖一个坟埋了。

怕生前身后,谁都记不起他来。

他低头,咯出一口血。他面无表情地擦去唇边血迹,扶着墙,扶着栏杆,往外走。

他摸索着,循着脑海里关于冷府的记忆,竟成功离开了楼阁。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他感觉自己就像天地间飘荡的柳絮一样,无根无叶,无处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