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盛泱军营。
“为何这慕子翎的星宿,还未落去!?”
王为良与副将站在院中,气急败坏。
雪鹞少年站在他们身侧,垂着眼不说话,像在发呆,又像是毫不关心。
中陆各国各有所长,如云燕主巫蛊,梁成主人治,盛泱热衷观测星宿。在他们的治国制度中,甚至还有以一人之力就能抗衡半个文武朝廷的“观星神侍”一职。
这几日王为良一直在令人观星卜命,想瞧瞧那叫他亏得血本无归的公子隐何时断气。
只是除了最开始的几天,慕子翎的星辰确实暗淡无光,好似摇摇欲坠之外,这几日竟隐隐稳住了,还有再次闪耀起来的趋势。
“烟水将他的胸腔都穿透了,还能没死不成?”
王为良气愤交加,若非不可能,他简直想亲手把慕子翎的那颗星宿拽下来。
“公子隐的宿位有龙气护持,应当是梁帝秦绎在亲自护着他。”
观星术士赔笑道:“阴魂靠近不了真龙,公子隐身上的尸毒自然也缓和了。”
王为良骤然抬眼,盯着那术士,术士脸色微微一僵。王为良道:“那怎么办?”
“你不是号称观星阁门下的得意弟子么,眼下情形,该如何解决!?”
术士冷汗涔涔:“这……这……”
“……这我需向阁内师兄请教,看他有何妙方。”
支支吾吾半天,术士总算说了实话:“劳烦……劳烦王大人,再等一日,我今晚就与他飞鸽传书……”
王为良负气甩袖,重重地“唉!”了一声,转过了身去。
这人说是观星阁内较为突出的“人才”了,王为良才花大价钱将他笼络过来。
但现今第一次叫他派上用场,怎料就如此没用!
……
慕子翎孤身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云燕的乌莲宫。
从小时候起,每次生病,他就是这样,无助地一个人呆着,被窝里冰冷至极,没有一丝热气,他却浑身发烫。
他睡不暖被子,想叫人给他暖一个捧炉,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叫人也没有人应。
夜里慕子翎烧得脸颊猩红,几乎有些打摆子。他意识朦胧又满心绝望,想,他是不是要死了,可如果死了有人知道吗,会不会在偏殿里臭了也没有人知道,那样很不好看。
他是小孩,控制不了自己不生病,如果可以,他自然知道自己不像慕怀安,病了有一堆人服侍着担心着。还能得到父亲宽大的掌心一遍遍在额头上摩挲擦拭——
他什么也无法得到,他一点也不想病的。
所以,慕子翎一直想,快些长大就好了。
长到二十岁,束了冠,这些身为小孩才倍感无力的烦恼都可以远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可惜,慕子翎今年已经十七了,他依然自己睡着冷塌,被子里满是寒气,伤重时一再濒死,却依然身边没有一个人。
十年过去了,他的处境依然如旧,渴盼的一切仍是奢望。
他感觉自己病得要死,耳边还是朦朦胧胧的哭叫声,是那些死在祭台上的小孩,又在找他索命。
“他为何又开始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