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刹那,西淮突然觉得这骑墙难下的场景和他同银止川的境遇很相像。
他们同样是一个墙上,一个墙下,墙下人说着天花乱坠的话——
“如果你跳下来”、“如果你也心悦我”……“我一定会接住你”,“我一定不介意任何事。”
但是,这是真的么……
倘若他落下了,那等待着的人却突然后悔,只冷眼瞧着他,那么伤筋动骨的便只是西淮一个人罢了。
迟疑了许久,西淮终于微微一下,同银止川轻声说:
“那么……你要接住我的,你莫要忘了。”
银止川慎重点头:
“我什么也不要,都会接住你的。”
西淮深吸了口气,而后抿唇,将眼睛闭上后决然往后一倒——
风吹过耳边的感觉很舒服,尤其是在风里,有人在他即将摔落的时刻伸出手来,稳稳地托举住了……
银止川把白袍少年抱了个满怀,他板着脸,但忍不住想笑。
当柔韧绵软的身子落到他怀里的时候,他好像一下接住了他的全世界——
那种决意和温柔,他忍不住在西淮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轻轻说:
“我说话算话吧?”
西淮仍然有点微喘着气,挣扎着从银止川怀里落地。
银止川把他放到地上,眼睛里微微含着笑。他看着少年犹自有些微微发抖的腿,笑问:
“被人接住的感觉好么,西淮?”
那当然是好的,在你即将落入万丈深渊的时候,能有一双手稳稳地托举起自己。
但是银止川也不明白……他方才,是得到了西淮怎样的信任。
“这里是我小时候常来的。”
银止川牵着西淮的手,拉着他往前走去,一面轻声道。
荒庙已经野草过膝了,百年前曾经辉煌的金佛像早已坍塌,一度供香缭绕的大殿也沉寂了下去。
银止川把西淮挡在自己身后,然后以一只手指轻轻推开香室的大门。
“吱呀——”的一声,很轻。
但仍然灰尘飞舞,阳光下激起了一片纤尘。
“咳咳……”
银止川自己咳着,却赶紧去捂西淮的口鼻:“小心,别呛着了。”
“嗯。”
西淮看着捂到自己面前的手,怔了一下,却没有挣开,只是那么任由银止川捂着他。
这座香室真的很破旧了,连门槛都满是斑驳的痕迹,更不提朱红的梁柱,现在已经快变成了赧红色。
“小心一点。”
银止川说:“这里有许多碎瓷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