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真是如他们口中所说的“南晋欺人太甚,乃大患,应诛之”,还是他们想仗着现在发生的事,让自己这个皇帝依赖他们、离不开他们,好把兵权牢牢握在手里?
承兴帝冷冷地看着这些人,余光瞥见下面的几个儿子,便道:“行了,都别争了,老三,你觉得呢?”
主战的大臣们目光齐齐望向褚锐,指望他能说两句话让陛下拿定主意。
褚锐想了想道:“儿臣认为大臣们所言不无道理,南晋如今局势混乱,内斗无法停歇,自然想保证没有外敌的威胁。如今背后挑拨,引梁州与朝廷对立,是想让咱们北齐也出现内耗,如此一来,便能拖住我朝大军。今日南晋能挑拨梁州,明日或许就会挑拨其他人,万一真让他们得逞,只会让北齐白白耗费钱粮,所以不如直接发兵南晋,反而能镇住南晋,让南晋无暇再耍阴计。”
承兴帝不动声色地看了李凭瑞一眼,右相出身南晋,无论是支持出兵还是不支持出兵,都容易落人把柄。故而这几日他都并未参与这些争论,偶有被人拉下水,也不动声色地抽身出来,仿佛打定主意了不掺和此事。
褚锐和右相走得近承兴帝是清楚的,甚至隐隐是默许了的,他原以为褚锐也会和右相持同样的态度,起码会保持中立,但事实并非如此,也不知道该喜该忧。
承兴帝沉默片刻,忽而又点了褚赫的名。
褚赫前不久刚解了禁足,又听闻褚琰被关了不到七日便被放了出来,意识到承兴帝的偏心,在朝上很是沉默谨慎。
他看出来承兴帝是对褚锐的回答有所不满才会转而问他,可褚锐的回答与他所想并无二质,他想不通承兴帝想要怎样的答案,只能硬着头皮道:“儿臣方才听各位大人争论,倒觉得有一事矛盾。既然不能内耗,又为何要处置梁州呢?这不正是遂了南晋的意?”
他还未说完,便被褚锐抢了话:“二哥此言差矣,攻打南晋与攻打梁州并无冲突,南晋的计划,是引起平城郡王的仇意,再暗中养兵马,直至有起兵之力,这个过程少说也要两三年,如今事情早早暴露,以梁州现在的实力,撼动不了我军一分一毫,算不上什么内耗。此时攻打梁州,乃是把火苗熄在摇篮里,是保险之见。所谓攘外先安内,平了梁州,才好安心出兵南晋。”
褚赫勉强压住自己抽搐的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是三弟深谋远虑,连后患都考虑全了。”
承兴帝不耐烦听他们吵,干脆看向最后一人:“褚琰,你觉得此事如何?”
大臣们纷纷腹诽,这安王能说出什么来?陛下肯定是不耐烦他们争议了,才到处问皇子来转移视线,所以待会他们到底还要不要讨论……
褚琰起身,平静地扫了一眼阶下,面上故意露出一丝不解:“其实儿臣一直没想明白……”
大臣:果然,唉。
褚琰:“怎地众大人不是正就是反、不是刀刃就是刀背的,难道收鞘便不可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