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槐说:“我觉得你跟着我会比较危险。对了……”
他突然停住脚步。
“许迟。”身后的少年听见了身前年轻人的声音,“颜息喜欢植物学吗?”
“……!”
在阴冷的楼栋中,林槐停下了脚步。他转向许迟,一字一句道:“你和他很熟悉。”
那是一个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许迟心知林槐已经目睹自己在看见红色颜息后的反应,于是低声道:“是的……”
“他喜欢吗?”
许迟摇摇头。
“哦……”林槐想了想,又问道,“你喜欢植物学吗?”
“啊?”
许迟在恐慌之中彻底地迷茫了。林槐看他的反应,又说:“你也不喜欢植物学?”
“林老师,你是要转去教生物吗……”
“没什么。”林槐轻快地说,“这里太恐怖了嘛,说个笑话让你轻松一下……”
许迟:……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中。小红房二楼年久失修,木板每踩上一步,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泛黄的墙壁上则因潮湿遍布大片的水渍,在裂开的缝隙周围蜿蜒,像是皮肤上的丑陋胎记。两侧墙壁因室内的逼仄而向道路中间的人倾轧过来,显示出近乎双手握来的压迫触感。
人走在其中,确实很难不感到压抑。《致爱丽丝》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而传出它的琴房中,除了因环境而显得阴森诡谲的流水般的音乐声,还有“哒、哒、哒、哒、哒”的似乎是打着节拍一般的声音。
林槐让许迟站在身后,自己敲了敲琴房的门。
显然室内没有回音。
他试探性地伸出右手,拧开大门。在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室内的景象也映入眼帘。
一具曾经可被称为活人的尸体高高地悬挂在空中,他垂下的两只脚,正一下、一下地击打着旁边的琴盖。
“啊,啊啊——”
身后的许迟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他惨白着脸,摔倒在地,显然是受到极大的惊吓,甚至绷不出素来的冷淡面容。林槐则当机立断,将侧翻的凳子扶起来,穿着袜子踩在上面。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用纸巾垫着自己的手指,去探那个人的脉搏。
结果很显然,那个人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林槐将案发现场恢复原状,不留下自己的一枚指纹或者一个脚印。直到这时他才有空打量被悬挂在空中的人。他穿着一身蓝白的校服,面目狰狞、身失禁、舌头长长地伸出,显然死前曾受到极大的痛苦折磨。
……没有新鲜的,刚刚死亡的,生魂的气息。
而他的脚下,则放着一张纸条,上面用红色的签字笔写着一个单词:invidia。
《致爱丽丝》的琴声依然在室内回荡,黑白相间的琴键却没有丝毫动作,在圆月的映照下发出冷冷的光。
林槐想了想,闭上了眼睛。循着音乐的流向,他来到琴盖后,用纸巾垫着手从后方拿出一个外放音乐的录音机来。
在按下停止键的瞬间,音乐声灭了。
他正想打开录音机观察其中录音带的长度,余光却瞟到走廊上有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是白影。
而不是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