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吃饭,睡觉,上厕所。”严楚楚说,“他喝多了可乐后,甚至也会打嗝……这根本不该是鬼物该有的行为!”
“对此,我也非常迷惑。”张明戈推了推眼镜,“一开始我对他非常怀疑,多次试探他,但他表现得和普通的鬼物……确实不太一样。”
“普通的鬼物,无论等级如何,都会被憎恨、杀戮等负面情绪所支配,可以说‘恶意’和‘执念’是鬼物耐以生存的基础。”张明戈用手指在桌上画了画,“然而林槐他日常生活中,表现得非常快乐,快乐得不像是一只鬼物。他的智能水平,也非常高——”
“你的意思是……”
“一开始我并没对他横加干涉,尽管他经常摸鱼,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但始终是站在我们这边的。直到我们针对任纯的狩猎——那似乎激怒了他,从那之后,他的行为,便不太可控了。”
“为什么?”程辛疑惑道,“他为什么会被激怒?”
“或许是对于同类的同情吧。”张明戈简单地说着,“也可能是因为,那个人为了给任秋挡箭,受了伤。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说起来还真是有些耐人寻味。我总感觉楚天舒似乎想从林槐身上得到什么东西。他对副本、对游戏似乎并没有那么看重,他的关注点,也一直在林槐身上。我甚至怀疑——他是跟着林槐,进的副本。”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他最终推着眼镜说道,“重点是,如今楚天舒被我们捕获,而林槐则带着任秋和应夏两个人逃走了。而现在的清虚观里所居住的,是仇恨度远远超出之前的王家人。”
“王家人可以说是任家悲剧的源泉。从任家开设面粉厂开始的打压,到他们的小女儿因看不惯任纯,在学校里对任秋的霸凌,再到王展鹏和王展鲲最后对任纯所实施的行为。可以说,这家人是任家最恨的人了,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系统选择将他们留在了最后。从三年前到现在,每年都是这样,道长出关之日,便是王家倒计时所在之时——”
他话音未落,窗外便传来一阵笑声。
张明戈打开窗,看向窗外笼子里的楚天舒,皱着眉头道:“你笑什么?”
“笑你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弄不懂。”楚天舒说。
张明戈挑起眉毛,楚天舒于是道:“你以为是什么,支撑着鬼面在任秋身上的寄生?是仇恨,是他,是整个任家对江村,对王家的仇恨。”
“因此,王家不能死。”他说,“王家是任家最大的仇恨值来源,这一点,无论是游戏还是系统,都相当地清楚。它将王家一次又一次。安排在绝对安全的第六日和第七日,就是为了钓住任秋……让任秋一次又一次,不断地为了复仇目标,遵循系统的指令奔波,却一次又一次,得不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
张明戈静静地看着笼子里的他,好半天,说道:“你这番话还真是冷酷。”
“……”楚天舒虚起了眼,“冷酷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冷酷的我也需要一点温暖,既然如此,就把我放出来吧。”
“想都不要想。”张明戈冷酷地说,“这个笼子可是紫色道具,也只有它,才能禁住你身上的所有道具。”
说完,他刷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楚天舒:……
“总而言之,接下来,林槐来找我们的麻烦的可能性相当地高。”张明戈说,“距离游戏结束只有两天,再过两天,我们便能离开这个游戏,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可不能功败垂成。”
“上门找麻烦?”严楚楚难以置信道,“在这里,找什么麻烦?”
说着,她看了一圈清虚观,感慨道:“说起来,在江村这里,居然也有这么强大的道观,实在是让人……”
“根据往年的资料,江村的道观的能力水平,也是逐年递增的。”张明戈说,“我猜测这是应夏行为的后果。原本这个副本里,只应该有任秋一个boss,但他身为一个普通的npc,一次又一次地妨碍这个游戏,甚至到达了改变游戏的定义——从任秋一个人,到双生的两个人的地步。我怀疑,是他的行为最终激怒了游戏,才让游戏创造出这么强大的道观。”
说着,他摇了摇头:“这个游戏里的秘密,还真是不少,从平衡性,到游戏性,非常值得挖掘。”
“可我觉得,林槐他们不一定会来吧。”程辛评价着,“如果我是他们,看到道观这么强大,怎么会继续自投罗网呢,而且……而且任务一完成了,他们不也应该高兴么?”
“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张明戈摇了摇头,“会在游戏里同情任务对象,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身为人类玩家,居然还同情厉鬼?”
他推了推眼镜,皱起了眉头:“算了,本来就不应该去试图理解疯子的逻辑。”
“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楚天舒五音不全的跑掉歌声从后院里响起。严楚楚听着这刺耳的噪声,翻了个白眼,说:“我去看看。”
“别理他。”张明戈说,“等他自己觉得没意思,就停了。”
他看起来依旧是忧心忡忡的样子,程辛于是宽慰他:“其实我们也不用特别担心。有清虚道长在,林槐和那两个小鬼总不会大白天的跑上门来的。如果我是他们准会选择在夜里偷袭——”
“是啊。”严楚楚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院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被偷袭的漏洞……”
她话音未落,道观外便传来了巨大的喊声。
那喊声像是用扩音器发出的,马力十足。严楚楚四人对视一眼,一时都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