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记得,母亲说另一户人家里,似乎也有过一对红头发的双胞胎女儿,但后来,她们双双被带走,被父母送入了疗养院。
她会知道这些,是因为一个多月前,其中一个女孩被送回了这里——以骨灰盒的形式。对她避之不及的父母极为厌恶地,将那个盒子埋在了院门之外,甚至没有给她立下一个墓碑。
她上前踏出一步,隐隐约约地,她看见夜色中,似乎有一个人正站在一个深坑旁,用手拾起了什么东西。
他身材高挑,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红色西装,头上则戴着一个高高的礼帽。礼帽遮住了半边脸,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貌。
一阵风吹过,小女孩披散在背上的长发,随着飘落的花瓣,一同扬起。
“你……”
半开的玻璃窗外,出现了另一个青年。他穿着松松垮垮的黑色西装,领口敞开,衣角也并未扎进西装裤里。他的头上戴着一个长着长长兔耳朵的,白色面具。
月光下,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和穿着兔子拖鞋的小女孩对视。
“嘘。”那个人伸出一根长长的手指,“小声点,别让其他人知道,我们来了这里。”
小女孩点点头。
“你是一个好孩子。”
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落在小女孩的手心里,她抬起头,看向戴着高帽子的青年:“你是谁?”
“我是只在三月发疯的兔子。”青年说。
“那……他呢?”
“他?”戴着兔子面具的青年看向正从深坑里拿出黑色盒子的另一个人,面具下的眼神变得温柔了起来,“他是写字台。”
“……为什么?”
“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疯子。”
“再见了。”兔子面具的青年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下次一个人在家时,可不要随便和路过的怪叔叔搭话了,当然,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的除外。”
说完这话,他打了个响指,一阵风吹过。小女孩再度睁开眼睛时,眼前的院落,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躺在她手心的糖果在向她证明,这一切并非一场梦境。
回到地面的路上,林槐向楚天舒虚起了眼。
“刚刚挖完坑后,你一个人跑到那边去干了些什么呢?”林槐靠在隐形飞船的椅背上,盯着正在驾驶飞船的人的侧脸。
“看到一个小女孩似乎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楚天舒说,“所以过去教育了一下她……”
“啧,我看见你给她糖了。”林槐看了眼楚天舒的衣兜,“想不到你这个人还挺有爱心……还是说你是个萝莉控?”
“深更半夜,小孩子不去睡觉,反而和路过的形迹可疑的怪叔叔聊天,是很容易被拐进奇怪的传销组织的啊。”楚天舒说,“所以我给了她一颗从系统转盘里抽出来的超酸辣怪味糖果,希望她在被酸到嚎啕大哭、辣到在地上打滚的时候,能够好好吸取这个教训,不要在晚上和自己不认识的私闯民宅的怪叔叔说话——即使对方英俊潇洒还戴着卖萌的兔子面具……为此,我不惜用童话做出了美好的包装……”
“你……”林槐在短暂的震惊后,露出了相当鄙夷的表情,“你只会给人留下童年阴影吧喂!啧,果然啊,不愧是神逻辑的你……”
“……针对第二个问题,”楚天舒拉高了手柄,“比起萝莉,我更喜欢有思考有行动力的、张牙舞爪的小动物……”
……林槐迅速地无视了他这段话,并告诉自己不要和一个猫派计较。他想了想,又有些纳闷地说:“为什么是写字台?”
“啥?”
“为什么说我是写字台?”林槐纳闷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难道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像鲁迅?不,我一点都不像……”
蓝色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楚天舒将马力调到最高档。线条流畅的飞船,便循着美丽的流线,穿过地壳,来到天空。
而他也在这一刻伸出手,手指往上一弹,打掉了林槐的帽子。
漆黑的高帽子落在地上,林槐瞪大了眼,他头一次地,感受到了自己无法掌控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