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蜘蛛女的活动范围似乎并不固定。上次我偷偷推开门,发现她在客厅里,似乎是在‘打扫’。402的布局和其他公寓房间的布局不同的是,多出了一个主卧。主卧也是蜘蛛女的活动范围。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每次它被淤泥撕扯掉手臂都是在厨房里。似乎在‘5’至‘6’之间时,蜘蛛女都是在厨房里。”
林槐目前所处的地形如下。
他打开小女孩的房间门,正对着的便是一间主卧。假如此刻蜘蛛女在主卧里的话,他所面临的,便是开门杀。
如果能侥幸躲过主卧的袭击,要抵达正门,林槐还要经历一条走廊。走廊左侧是一个厕所。林槐记得,厕所的门是紧闭着的。
跨过厕所后,走廊结束,右边是客厅。越过客厅继续向前,左边是厨房。厨房的左边,则是大门。
……所以他目前所处的这个房间堪称能够游览整个鬼屋的最佳选择。
尽管看似危机重重,不过林槐本猫从小女孩的卧室飞奔至402公寓门,所需的也不过三分钟时间。而他所必须面临的怪物也只有蜘蛛女和淤泥两个,因此,只要小心一点、抓住适当的时机,依旧是可以无伤通关的。
不过说起来他也只能选择无伤通关的方式了。以他现在这个脆皮模样,蜘蛛女随便打来一巴掌,他都能原地升天。
时针指到了“2”,林槐趴在箱子里,看着旁边的布娃娃,再次陷入了思考。
在目前的他看来,这个“402”的作用,似乎类似于一个由执念组成的空间。而这个执念,与“202”的惨案相当有关。
那桩惨案中,身为父亲的中年男子由一个上班族沦为了投资失败的醉鬼。从小女孩的日记中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在生意失败后沉溺于酒精和赌博,每次回家都喝得酩酊大醉。不仅如此,他杀红了眼,渴望通过赌博赚回一笔金钱,每次回家都会逼迫母亲交出家里藏着的钱、和自己的母亲吵闹得不可开交。
喝得烂醉的男人正恰似一滩淤泥,而淤泥每次“6”时进入402正恰似下班回家,撕扯掉蜘蛛女一只手的行为,也恰似对妻子使用暴力、夺取走家里的金钱的行为。
而蜘蛛女的形象与小女孩的母亲也有相似之处。小女孩的母亲操持家务,打扫家中。同时,如果“6”点是男人下班回家的时间,那么“5”至“6”则是女人做晚饭的时间,这也正与蜘蛛女“5”至“6”点时总是固定地活动于厨房之中非常相似。
而她具有多只手的形象与红艳的嘴唇……或许也和小女孩日记中所描述的,女子同时与多个男人出轨有关。
同时蜘蛛这个意向或许也和“网”有关。日常生活中,女人经常向小女孩抱怨,一遍遍地告诉她“我不离婚都是为了你”。
这样的抱怨是毫无缘由的。对女人造成伤害缘由从来不是小女孩的错误,而应该完全被归咎于那个酗酒家暴的男人。然而小女孩实在是太过于年幼了。年幼的她无法保护母亲,也无法分辨出这个道理。懦弱恐慌的她会下意识地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阻碍了母亲追求幸福。
就像是一只弱小的虫子,被禁锢在厚重的网里,被自己的愧疚与痛苦压得动弹不得。
而小女孩房间中那只破败的洋娃娃,或许正代表了小女孩本身。它勾起的嘴角是小女孩在这个年龄本应有的天真无邪的笑容。然而纽扣的眼睛象征着盲目,面颊上的眼泪象征着她悲伤的心情。身上破破烂烂的痕迹也象征着她在这段扭曲的家庭关系中所遭受的创伤。
和其余两个生物比起来,布娃娃是唯一不能自己活动的事物。或许这就像是一个破碎的家庭中的孩子,总是在父母的争吵声中不断地感受自己的无能为力。
诡异的402中,这一家三口就这样扭曲怪诞地生活着。淤泥一样贪婪暴怒的父亲,蜘蛛般让人喘不过气的母亲,无能为力、无法活动的小女孩……三者之间的怨恨交缠,最终塑造出了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
“淤泥、蜘蛛、布娃娃……都相当贴近小女孩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看来回去之后,还需要再次去拜访那个小女孩。”
林槐不觉得小女孩会欺骗自己,也并不觉得这个第四层是小女孩故意搞出来的、坑他的空间。7岁的孩子即使是变成了最恶的厉鬼,也远比许多身而为人的大人要来得单纯。
比起有意制造,林槐更愿意相信,这里是由小女孩的潜意识所塑造的,否则……
“否则作为一个厉鬼来说,能同时有意识地维持两个场景,这个小女孩的天分也太高了点。”林槐有点不满地想着,“我居然不是厉鬼界最强的天才,这会让我很嫉妒的。”
而且他也有证据。
证据就是那条狗。
在201的怪谈中,承担着重要地位的“狗”。
在这个比一切鬼怪还要恐怖扭曲的家庭里,唯一能带给生前的小女孩安全感的,就只有那条被小女孩亲切地唤作“小黑”的狗。
因此,在所有人类都被扭曲劣化了的402世界里,只有非人的动物,还能维持着原来的样子。“小黑”是小女孩灰暗童年里唯一的慰藉,唯一的伙伴与保护神。
在小女孩生前,小黑便是她最好的玩伴。在小女孩死后,根据报道内容,它也在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逃出(跳窗或跳阳台)202的情况下,选择了留在202的卫生间外。
它始终在那里等待着小女孩。它等待自己的主人、自己的伙伴从冰柜里出来,向往日一样对它露出笑容,陪着它在走廊上奔跑。
直到被活活饿死,它的眼睛也始终盯着厕所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