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足尖落地的那一瞬间,比鲤鱼像更凶狠更庞大的魔气从他身上呼啸而出。两股魔气在半空相撞,空中同时响起雷鸣般的巨响,飓风卷地,池水倒卷上天空,声势浩荡。
可这些巨响和飓风,都在向外扩散的途中,被一道看不见的墙所挡在,半点没有泄露。
月夜下,古城的街道依旧安详宁静,猫和狗也依然垂头丧气,对不远之处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觉。
关凛这边静的几近凄凉,在跟狐狸的大战结束后,那些时不时会路过巷口的醉汉们也不来了,就剩下他和郎二沉浸在各自的伤心事里,相对两无言。
顾怀山这边则动的可怕,风啸烈烈,雷鸣轰隆,两个只存在于远古传说里的魔族在方寸之地中进行生死厮杀。
静与动仿若一体两面,在同一座城市,同一片街道的不同方位中上演。
但很快,静依然静,动也归于静。
顾怀山几乎以碾压性的实力,取得了这一战的最终胜利。
他以手做爪,轻松的穿透鲤鱼像石做的本该坚硬无比的身体,他在对方身体里寻找着,像是在寻找对方胸膛里的心脏。
终于,他找到了自己想找的。
虽然鲤鱼像体内压根没有血液,只有如外表一样冷硬的石块,但顾怀山此刻露出的笑容,却还是带了一抹嗜血的意味。
他是嗜血残忍的魔,从身到心都是。
他剜心而出,手里抓着那仍在跳动挣扎着的,不过手指大小的相当于鲤鱼像心脏的残片。
在残片离体的瞬间,鲤鱼像也失去了一切活力,它在原地碎裂,大大小小的石块不断滚落。
附身的躯体已经被摧毁,这颗离体的“心脏”自然也无法再存活下去,它在顾怀山指尖最后抗争了两下,终归于静。
那些在战斗中外放的魔气慢慢回聚,在残片上凝聚成一道扭曲的魔纹,这魔纹像字又像画,更像鲤鱼像完好时那张诡异的笑脸。
顾怀山将残片收于掌中,施加了几道封印,又看了一眼这大战后狼藉的现场,以及鲤鱼像破碎后,池水中露出的不知数目的尸骨。
破碎的地面石砖和水里的尸骨他都没有管,他只驱散了此地剩余的所有魔气。今夜的变故明天一定会被发现,难以遮掩,但只要没有魔气的痕迹,无论是关凛,还是那些前来调查的人,都不会联想到魔的头上。
也不会联想到顾怀山的头上。
将现场仔细处理完后,顾怀山撤去结界,打道回府。
在顾怀山往回走的同时,关凛也和郎二踏上了回家的路。
失意归示意,但总不能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外面吹风。
只是这两人走路时都低垂着头,就差把“灰心丧气”这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郎二也知道自己大概说错话了,他有心想弥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他自己都还是条伤心失意的狗呢。
结伴回去的途中,郎二时不时的看橘猫一眼,关凛却连头都不抬,完全不理他。
关凛其实也没有生郎二的气,他只是在想事情,想过去,想未来。
过去的已经过去,再如何挂念,都终究不会重来了。既然上天给他重活一次的机会,他何必一直困于过往,止步不前呢?
之前的放下不是真的放下,不若就从此刻开始,真正的,跟过去说一声告别吧。
从今往后,当一只吃喝不用愁,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笨蛋人类的店什么时候会倒闭的猫咪,那些凶险的厮杀与争斗,他再不管了。
关凛越想越坚定,在走到临近家门口时,他终于真正下定了决心。
一直低垂着的头再次抬起,在郎二诧异的眼神中,他说:“散伙吧。”
郎二的狗嘴张大,看得出对关凛这句话很是惊愕。
关凛却不管对方的惊愕,自顾自继续道:“我决定了,我们现在就散伙吧,你收拾收拾回特调局去,去揍那些耍你的人也好,继续忍气吞声也好,都跟我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