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寻不吱声了。
回廊另一边淅淅沥沥的雨幕里,模糊地站着一道身影。
薛放听到这段对话,心头疑惑解开。原来那孩子是真的不良于言,和谁说话都磕磕绊绊,不是只因为害怕他才结巴。
他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女仆从那边细声慢步走过来,看见薛放,连忙鞠躬低喊:“少爷。”
“下午不用过来了。”
“好的。”
女仆贴心给小院掩上门。
为了不影响小哨兵的心情,薛放一直避免在事后出现。
可是今天……细腻的雨水朔进廊下,木质地板洇染开深色水迹,贴着墙边一路走过去,尽头的少年睁大杏眼,扶着门框晃动站起,两道视线相交时,像扯开的弓弦,“嗡”得死死绷紧。
趁着黯淡的天光,薛放扫了眼少年,猫一样灵动的长相,与圈内人格格不入的高地异族轮廓与肤色,脖颈与手腕纤细,是还未长成的半熟样子,让薛放无故想起一句远方星际的谚语:
——酸涩半熟的脆桃,最适合磨牙。
“你是谁?”
少年眼神动荡。
薛放正要回答,少年却紧紧地打断:“是,是来给我治疗的心理医生生吗?可不,可不可以多付你钱,陪我一会会。”
说完,缪寻掐紧手心望着他,等待回复。
薛放心头被轻轻揪了下,酸酸地,叫人心软又不忍。
“不用付钱,”薛放将他带进屋里,“我在这里陪着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
男人跪坐在一旁,细心揭开被褥,让缪寻躺进去。
缪寻抓着被边,怔怔望着他眉目俊秀的侧颜,心底悄悄掀起细细的波浪。
为什么又来了呢?
不是不想见他吗?
那么多次了,他也没有说过拒绝,就是不肯揭开他的眼罩给他看一看。
可他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缪寻转了个身,背对着薛放,磕磕绊绊问:“你以后还,会,会不会再来?”
“你希望我来吗?”
“……”
理解少年羞于回答,薛放告诉他:“还会来的。”
缪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假装不认识男人。可他下意识觉得,或许不捅破那层窗户纸更好,因为……
“你能不能,能抱抱我吗?”
身后一阵沉默。
缪寻的眼睛有些发热,他并不是孩童,说出这种要求需要顶着难堪的羞耻。他的脑袋低到了胸口,埋进被子里,“抱我一下。我很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