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发摸不透楚栖的心思,无从判断楚栖在决定掏心的时候在想什么,是明知道他一定会阻拦,还是真的决定把心掏出来给他。
神君不敢与他开玩笑, 并郑重道:“师父不会随便要可能威胁你生命的任何东西,如果师父选择了伤害你, 那一定是不爱你了, 你不要犯傻, 到那个时候,把师父打跑就好了, 明白么?”
楚栖把手放下来, 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太明白。
“可是……”他有些难为情地道:“我伤害师父, 我也爱师父, 师父也没有把我打跑呀?”
“你怎样无所谓, 师父是心中自有判断, 但你不一样,所以我要教你,记住我的话, 明白了么?”
哪怕有一天师父不再喜欢小七,也一定希望小七过的好。
他不说出来的话,楚栖是不明白的。
他的心中凡事皆有主次,如今正是要向师父证明一切的时候,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去掏自己的心,至于之后还有没有命去看师父的心,目前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也知道,一味要求师父是不对的,所以他愿意先给师父看。但修为不能给师父,如果他要活着,自然是要畅快自由的活着,他还要努力练功杀明澹,这两件事看上去是冲突的,但在楚栖的心中却分的明明白白。
他可以为了师父去死,但不愿意再次回到弱小的姿态,浮萍一样被浪潮冲刷。
所以,神君大概永远都无法弄懂他。
魔主放着楚栖好几日不管,但遇到神君之后,当天晚上就准备了宴席。
楚栖对这件事表现的十分不满,他坐在床边晃着脚,看着神君精心为他挑选合适的衣服,这些衣服多是魔主送来的,也有可能是神君要求的。
楚栖酸溜溜地说:“师父的面子可真大呀。”
“他不轻易见你,不一定是因为看不上你,还可能是因为害怕你。”
楚栖一愣:“他怕我?”
“你来的那日,他正好在破解一个法器,不小心受到了反噬。”神君最终挑出了一个粉白交领长衫朝他走过来。
楚栖生的漂亮但不女气,穿什么都能穿出极其纯粹的气质,这样粉嫩的颜色上身整个人瞬间朝气了起来,衬着那张干净的面孔,越发露出几分惹人怜爱的气息。
楚栖对穿着方面比较随性,破布床单都能随便裹裹,被神君伺候着穿完,搁他面前一站,俨然秀雅精致的叫人爱不释手。
人靠衣装马靠鞍,神君没忍住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小七真好看。”
楚栖本身很漫不经心,他这一生穿的好看的衣服屈指可数,自己全无半点审美,乍然听到师父夸奖,才扭脸去看镜子,顿时也有点被自己漂亮到,得意道:“师父是不是更喜欢我了?”
“是。”
楚栖顿时更得意了。
那一点小骄矜被他抬高的下巴与鼻孔表现的一览无余,叫人看的心尖发软。
神君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舍得伤害他的小七,这样的孩子,本该在温暖与关怀下长大,成为一个天真而善良的人。
但转念一想,那样的小七,应当也不会与他有这种种因缘了。
他坐在镜子前被梳头的时候还要高傲地仰着脸,被不好下手的神君重重按了几下脑袋,才终于把高傲收敛了一些。
楚栖很喜欢大红大金的东西,手脚上的金圈神君一直没说要给他取下来,因为是金色的,楚栖也就勉为其难当装饰了,还想着哪日混不下去,可以拿去换点好吃的。
楚栖坐在镜子前看着为自己盘发的神君。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被迫坐在镜子前整理发冠的时候,楚栖幼年就是个自由散漫的,坐着小半时辰不能动,对他来说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
于是他就会在椅子上来回扭动,直到娘亲抢过梳子,板着脸推几下他的脑袋,训斥几句,才会老实下来。
楚栖忽然说:“师父,你好像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