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追上去吗?”
“不用,”严远洲看了一眼季西风挺拔的背影,“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也是。”杨文放松了自己靠在椅背上,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意,“你已经习惯看他的背影了吧。”
“你说什么?”
“不是吗?我以为首都星严家的那个传言是真的。”
“真倒是很真,”严远洲拎起小树走到实验台上,掏出一个跟刚才一样的安瓿瓶来,敲出里面的药液,“不过我也不是特别习惯。”
他手拿着试管放在眼前,将药液倒进试管里震荡两下,用滴管加了两滴绿色液体,随后满意地将药液倒进一个小喷壶里,加了一半蒸馏水,摇晃均匀之后冲着小树“呲呲”喷了两下。
“那你一定习惯了痛苦。”杨文双手搁在腿上,用一种了然的语气说道,“给自己的精神体喷镇定剂的感觉不太好受吧?”
杨文自己也是哨兵,同镇定剂的交道打的不算少,明白那种身体逐渐不受控制的感觉有多让人恼火。她可是哨兵啊,五感敏锐,习惯一切都浸在掌握的感觉。而她面前这位严组长,听说也是A级,对事情的掌控欲应该不弱于她才对。怎么会甘愿给自己的精神体喷镇定剂呢?
“是不太好受,”严远洲抚摸着蔫哒哒地趴在实验台上的小树,“不过比见不到他要好多了。”
“见不到他你会像我一样发疯吗?”杨文问,不过没等他回答她就自己给了答案,
“应该不会。你们还没有结合,在生理上还没有形成联系。戴维斯死了之后,我心里空落落的,后来医生告诉我的激素水平很不稳定。我这才知道,他同我生活了一生,带给我的不仅仅是精神上的慰藉,还有生理上的印记。就算我的记忆忘记他,我的身体也会记得他。”
“高匹配度的哨兵和向导真的会有这么强大的羁绊吗?”
“有的,等你遇到你就会发现了,第一眼就看见他,看见了就移不开眼睛,想要靠近他,想要拥有他,想要……支配他。”
“第一眼就看见他……”严远洲低声重复着,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小树的枝叶。
第一眼就看见他……
光亮的皮靴,细长的腿,劲瘦的腰身,还有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严远洲就是在联合军演上隔着大大的训练场第一眼就看见了他,混在一群高级将领里,面无表情格格不入的季西风。
“对哨兵来说,遇到高匹配度的向导是件幸运的事,就像是刀遇到了合适的的刀鞘,他的精神领域像海一样,可以给哨兵安慰和保护。但是也是件坏事。”
“为什么?”
“如果向导去世了,那哨兵会因为失去保护而变得更加敏感,你会在失去爱人的恐慌之中变得暴躁而多疑。而且因为你已经同那么合适的一个人结合过了,那就再也难找一个更合适的,你会一辈子记得他的。”
“那向导呢,失去哨兵的向导也会一样吗?”严远洲问。
“会的,向导也会记得哨兵一辈子。”
“那就好。”严远洲笑了,甚至他的精神体都变得有了一些精神,立起一根树枝来摇了摇,发出一道庆祝的“唰唰”声,“他能记得我就好。”
“你就那么确定你们匹配度很高?如果他遇到一个更高的呢?”
“不可能!”严远洲这句话几乎是冲出喉咙的,但紧接着他就回过神来,缓声说,“我查过我们的匹配度,我们就是最合适的。”
“医疗系统的特权者。”杨文讽刺地笑了笑。
严远洲却不是特别在意她的态度,微笑着回应她:“谢谢夸奖。”
“如果你爱他,就别让他查系外生物的事情,就当是无意间发现的入侵者处理。”
“那是他的心结。”
“就当是我多嘴吧。”杨文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或许他能行呢。”
看着她的神色,严远洲放轻了声音问道:“戴维斯夫人,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杨文眼睛仍然闭着,声音里带着一丝困倦,但显然她的精神依旧警惕:“别对我用心理诱导,严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