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温水下肚,诸鹤琢磨着自己怎么也不能平白就被个噩梦欺负,于是点点头道:“成,去把喀颜尔弄起来给本王束发,让太子再外边继续等着,不许坐,站着等。”
德庄:“……”
德庄觉得太子殿下真是太可怜了,只得默默领命去了。
大历皇宫选址依山傍水,前有护城河缓缓而绕,后有青山苍翠挺拔,山中名贵树木颇多,还圈养了一披各番邦进贡,不便养在宫中的奇珍异兽。
黄金车辇内的空间说小不小,但也只够两个男人并肩而坐,随着车辙前行,时不时还能擦到对方衣摆。
诸鹤一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满心想着怎么报昨晚那一梦之仇。
对比摄政王歪歪斜斜的坐姿,晏榕从头到脚都写满了“第一公子”的谨礼谦和,双膝并拢,肩背挺拔。
不知走了多久,诸鹤睡得脑袋一歪,靠在了晏榕肩上,随即似乎又嫌硌得慌,皱着脸把自己挪到了旁边的靠枕里,半醒不醒的眯了眯眼睛。
这一举动完完整整落在晏榕的余光里,他顿了顿,开口问道:“皇叔身边的侍女似乎之前从未见过,是新来的吗?”
诸鹤刚计算好了怎么报复,心情总算好了些:“月奴带回来的,怎么,子央吃醋了?”
晏榕:“……”
晏榕还没来得及摇头。
诸鹤便又道:“放心,皇叔心中唯有子央一人,不会给你找皇婶的。”
晏榕:“……”
两人相处这么久,晏榕自知辩驳也无济于事,索性不再说话,随诸鹤去了。
虽然诸鹤在民间的风评已经差到不能更差,但市井之间依然知晓摄政王极爱木槿。
传闻中燕都的气候其实不适宜木槿生长,因此几十年前并没有木槿栽种。
还是先帝为了当年尚且年岁未到及冠的摄政王特意从江北进了一批木槿花种,又找了专门的花匠,这才在后山为诸鹤种出了一片木槿园。
不知晏榕是特意来看过,还是每年都如此,山上的木槿的确开的正盛。
粉白的花朵一簇簇迎风摇曳,连鲜翠欲滴的叶片都被花匠擦拭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诸鹤突然想起,在自己骗吃骗喝的野生动物园里,也有这么一大片潋滟的木槿花,他曾经还偷偷趁着夜色去啄秃过好几丛。
时光流转,花朵恒久,改变的只是他——是时间,从他一只美貌优雅漂亮卓越人见人爱的大玄鹤,变成了一只嫩黄嫩黄只会扑腾的小雏鹤。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让鹤伤悲!
诸鹤弯腰,悲愤的折了一朵最为娇艳的木槿,四周瞧瞧,抬手戴在了站在自己身侧晏榕的耳朵旁。
晏榕:“……”
晏榕自然看到诸鹤又做了什么坏事,无奈道:“皇叔。”
诸鹤笑盈盈的帮晏榕调了调花朵的位置:“不错,阿榕果真以貌冠天下,比这木槿还要绝上几分。”
说普通的男子以貌取胜尚且不算好话,更何况晏榕太子甚为,以色侍人,更是难听。
晏榕眼底的恨意一闪即逝,轻轻叹口气,将耳畔的木槿摘了下来。
正待开口,却听木槿园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随即似乎有女子的哀叫,夹杂着侍卫淋漓的呵斥。
“擅闯皇家园林乃是死罪,速速羁押禀告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