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马蹄飞扬。
晏榕站在城墙之上,垂眼去看城墙下的千人之景,一时间竟没做出什么回应。
将不令,三军不敢动。
直到北狄大军向城门冲了过来,站在晏榕身旁的将领才壮着胆子向身旁的帝王看去,希望他能立即下令对敌——
然而他在年轻的帝王低垂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近乎薄凉的漠然。
那漠然是冰凉的,不通人情的,氤氲在晏榕过分出众的面容上,似乎让他染上了几分不可捉摸的疏离感——
就像是远离尘世的神佛。
神佛超脱世俗之外,对庸庸世人无爱无恨,因此对生杀也并不关心。
就像是偶然间路过凡尘,又或是另有他图。
带领弓箭手的将军只是一名从四品的前锋将,与晏榕接触的本就不多,更从没见过他如此淡漠的表情,一下慌了神色,忍不住道:“陛下——”
晏榕微垂的眉眼轻轻一凝,竟像是才回了神似的顿了顿,唇畔浅浅抬了一下:“放箭。”
将领立马大声道:“放箭——!”
大历边戎的城门早已在楼苍在时被一遍遍加固,固若金汤,北狄军屡撞不开,只得换用爬梯向上攀登。
一条条淬着火舌的箭雨从城墙上落下,很快,便传来了皮肉烧焦和从爬梯上落下的凄厉喊声。
晏榕沉冷如潭的眼里烧起猩红的血色。
他接过身旁侍卫递来的长弓,羽箭出鞘,正中北狄冲锋军最先头的一位年轻将军。
晏榕幽声道:“落滚石。”
站在晏榕身边的将军愣了一下,不知为何顿了顿,才开口大声道:“落——落滚石——”
奇重无比的山石顺着城墙向下砸去,登时又是一片哀嚎四起。
北狄冲锋军的气势被打得七零八落,邬玉恰是人精中的人精,一战没得到便宜,立马撤军走人,一丝也未多停留。
大历北疆地域狭长,易守难攻,虽然暂时还未落一城,但在晏榕来之前也只能堪堪与北狄打个平手,严格意义上算来,这还是两军开战后的首次胜利。
将士士气大涨,接下来的战役自然会顺利许多。
晏榕身边的小将军擦了擦额上的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朝晏榕行了一礼:“恭喜陛下初战大捷!属下这就去准备庆功酒宴——”
“军中近日可有什么人来?”
晏榕打断了他,又从身旁的亲卫手中接过一方湿帕擦了擦手,向城墙下走去,“孤的意思是,楼苍离营之后,可有什么人来?”
小将军被问得一懵,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啊……”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