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吝歪了歪脑袋,轻轻笑了:“你觉得我会说这样的话?”
“我觉得你不会。”步衡笃定地说。
“我不会,”周吝说,“我也不会让我心上人,受到任何的威胁和伤害。”
白狮幼崽瞪圆了眼,他 下意识地想问“那你有心上人吗”,话到了嘴边,却 又用最后一点 理智收了回去。
步衡抬头看了看天:“你带我挨个地方转转吧?”
周吝十分好说话:“好。”
可能 连在禁地里生活了成百上千年的妖怪们都无法确认,这座曾经 的海外仙山到底有多大。
步衡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在一日 之中走过山川河流、雪山沙漠、树林海洋,走过春夏秋冬。
每到一处地方,周吝就会低低地向他 介绍这里的景致,曾经 被哪几 个妖怪划分过地盘,又有哪两 只妖怪在这里打过架。
偶尔也会听到熟悉的名字,比如夔牛、龙龟、耳鼠、 ……还有几 乎被所有妖怪喜欢的棠梨。
一路走下来,明明只用了这么 短的时间,步衡却 恍惚觉得,他 们就这样一起走了很久,久到仿佛是一生。
如果,一生这就这么 过下去,好像也不亏。
去看了周吝平日 里休息的大树,尝了正常树木结的果子,吃了山涧里的鱼,瞧见了冰川绚烂,大漠孤烟,不知不觉也过去了大半天。
兜兜转转,他 们两 个又回到了周吝的山洞。
洞外是碧蓝的大海,偶有波涛兴起,拍打着石壁。洞内燃着蜡烛,光线昏暗,却 足够看清对方的样子。
周吝化回人形,再一次打开 那木箱,掀开 上层排列整齐的书信,从木箱的最下面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木雕,递给步衡。
步衡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才发现那是一只豺妖幼崽,不管是身形,还是尾巴,还有那双眼睛,都像是化形之后的周吝的缩小版。
“我外祖父在世的时候雕的,”周吝说,“他 从来没见过龙族原身,也不知道 我会长 成什么 样,就按照自己和我母亲的妖身,雕了这么 个小玩意。”
后来外祖父去世,这个小木雕和短剑一起交给了林苑,直到周吝出生,又都给了他 。
周吝一直把那把短剑带在身上,这个小木雕却 藏在盒子里,放在自己的窝旁。
其实 明明是可有可无的小玩意,却 又显得不那么 一样。
步衡看着自己的掌心,原来不是这个小木雕像周吝隐去龙族特征后的妖身,而是周吝按照这个小木雕来化形。
他 伸出指腹,轻轻地摸了摸木雕的脑袋,明明放了几 百年的东西,却 不见丝毫损耗,可见被如何珍视地保存着。
“很可爱,”步衡说,“你外祖父应该很喜欢你。”
“豺族本是群居,家族兴盛,但是我外祖母早逝,我外祖父膝下只有我母亲一个女 儿,对她百般关心和疼爱,哪怕她不顾阻拦坚持要和周澈在一起,我外祖父虽然不赞成,却 也一直挂念着她,尤其知道 她怀了我之后。”周吝微垂眼睫,看着步衡手里的木雕,“也幸好他 当 年没见到我,不然说不定会失望。”
“他 不会,”步衡笃定,“他 只会觉得欣慰。”
“欣慰我在妖族恶名远扬,性格暴躁,好勇喜斗,脾性不讨喜?”周吝下意识反问。
“我……”步衡张了张嘴,想要说点 什么 。
“不用道 歉,开 玩笑的,我早不介意了。”周吝说。
“我不是要道 歉,”步衡说,“虽然和你相处久了,更全面地了解你之后,我还是觉得,自己当 初写 得也没错,你有些时候就是性格暴躁,好勇喜斗,对其他 妖族来说,可能 脾性还是不讨喜。”
周吝挑眉:“你……”
“如果说非要有什么 改观的话,”步衡说,“就是对我来说,没有那么 不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