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没见过白泽,但你现在的外形,怎么都像是幼崽,幼崽时期灵力失控也是常事儿,等 角完全长出来差不多就好了。”
“那它什么时候才能 完全长出来?”步衡问。
“唔,不知 道,”周启摸了摸下巴,“我也是头一次见二十多岁了还 保持幼崽形态的妖怪,不过毕竟是白泽嘛,发育周期长一点也能 理解。”
虽然步衡并没觉得到底哪里能 理解了,出于礼貌也没再说什么,轻轻点了点头:“虽然好像也没什么有用的建议,但还 是要多谢你千里迢迢的过来。”
“不用客气,我说了嘛,为了弟……”话说了一半对上两道冷冷的目光,周启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转而说道,“什么称谓不重要嘛,反正 大 家现在也算是自己人了。如果非要感谢,先前 不是说,回云州后要请我吃饭,那正 好,就今天 吧。”
步衡十分爽快地点了点头:“好啊。”
周吝素来不食言,尤其是自己主动许下的承诺,但今天 ……他侧过视线看了步衡一眼,有些犹豫:“不然改天 ?”
步衡晃了晃脑袋,化回人形,从床上下来,伸了个懒腰:“在床上躺了一天 ,正 好出去吃点东西,也透透气。”
“那你的角怎么办?”周吝看向他前 额。
步衡站到落地镜前 仔细看了看,那角只冒出一个一厘米左右的尖,藏在浓密的头发里其实也不显眼。他想了想,还 是从柜子里翻出一顶棒球帽戴在头上,笑着看周吝:“现在这样 就可以了。”
瞧着他的脸色确实比早晨起来的时候好了许多,周吝终于点头:“好。”
说是要透气,最 后也没走太 远,就近在小区附近的夜市里找了家大 排档,在周围一片纷杂吵闹声中落座。
可能 是和步衡在一起的日子长了,周吝对这种 场合的接受度也比以往高了许多,甚至能 面不改色地起身,从一堆正 在喝酒划拳或是闲聊的桌子间穿过,去给满头是汗的步衡拿水。
他跟老板娘说了几 句什么,对方摇了摇头,便头也不回地去了不远处专门卖水的摊位。
周启托着下巴看了会他的背影,忍不住扭头看向身边正 看菜单的步衡,突然笑了一声。
步衡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没事儿,就是想起那天 周吝发消息给我说和你在一起了,当时我还 觉得特别震惊,和今天 见到的比起来,可真是差的太 远了。”周启说完,又轻轻笑了一声,“他真是变化大 得有些惊人。”
步衡下意识扭过视线,正 好看见周吝正 在不远处的摊位上拿水,周围是嘈杂一片,他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抬眼望过来,正 好与步衡四目相对,然后翘了翘唇角,露出温柔笑意。
步衡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回过视线看向周启:“不过我觉得这样 挺好的。”
“是挺好的,”周启赞同 地点了点头,“那天 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你这小妖怪身上到底有什么独特的点,能 让周吝做出这么大 的改变。今天 知 道你是白泽之后,倒是不怎么意外了。”
“可能 跟我是不是白泽没多大 关 系,”步衡坐直身体 ,认真回答,“可能 是因为和我在一起时,让他看到了度过漫漫余生的另一种 选择。禁地我去过,美虽然是很 美,却少了股……”
他的视线环向四周,停顿之后才继续说道,“……烟火气。像这里就不一样 ,在这种 地方才能 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同 样 的,和我在一起之后,他也能 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活着……”周启眨了眨眼,顺着步衡的话,向周围看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四下里却仍是一片热闹景象,就在这么一瞬间,他好像真的感觉到了步衡说得那股“烟火气”。
他从禁地出来,化作各种 各样 的身份从人间走过,也见识过各种 的景致,看过百般的人生,一直当自己是过路,直到此刻突然觉得,如果留下来,和眼前 的这些人一样 ,热热闹闹的活着,好像也不错。
周吝很 快回来,把一瓶拧了盖子的水放在步衡面前 ,顺手用纸巾擦了擦他前 额的汗:“先喝水。”
“好,”步衡喝了水,随口问,“怎么走那么远?”
“你病还 未愈,不宜过凉,去那边要了瓶常温的。”周吝在他身边坐下,回道。
正 东张西望的周启闻言忍不住往步衡手里那瓶水瞧去,看见步衡又举起水瓶喝了一大 口后,再一次在心中感慨,这人世间确实和禁地大 不相同 ,能 让声名在外的睚眦,变得今日这般体 贴入微。
“父亲那里你怎么打算?”等 周吝把画好的菜单送给老板娘之后,周启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找了话题,“不是说步衡的白泽身份,我是说,你们两个的关 系,要告诉他吗?”
周吝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为什么要告诉他?”
“唔,倒也没为什么,他没尽过什么父亲的义务,确实也不用享受父亲的知 情权。”周启说,“我就是好奇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