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他害怕这份感情会在时间的催化下,变成一头野兽,他再也困不住它,以至于某天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做出什么极端的事,让那个曾经如此深刻镌刻在那人心中,在战场上手执红缨枪的少年郎,彻底破碎的消失不见。

他的父王曾经说过,魏家男儿归宿终在战场之上,埋骨也终在战场之上,那么就让曾经那片赤子之心,永远停留在那片桃林,永远停留在桃树下那人抚琴的弦音中。

缓缓闭上眼,抑住眶中狼狈的湿意,跪在殿中的他声音泛着颤,却坚定无比,背脊挺直而宽阔。

“臣……知晓,自愿请命镇守边关。”

看着人离开那似一昔间宽阔挺直的背脊,看着人至始至终都紧握到青筋冒起的拳,上首段辰渊缓缓敛下了眼底的自嘲。

曾经他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主动伤害魏霄,曾经他以为如果他做了皇帝,一定不会让魏霄去到战场那么危险的地方,但是,人生从来都没有绝对,曾经没有,只不过是代价不够罢了。

他想得到那个人的一切,只能除去魏霄这颗占据着他心口的钉子,曾经他也不屑于帝王心术的狡兔死走狗烹,但直到真正坐到这个位置后才明了其意。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缓缓的闭上双眼,威严宝座上男人的肩膀,似乎在这一刻终的松下了挑起的重担,又像是赢得了一场耗费所有生命与心神的战争,眉宇间尽是疲惫。

走了也好,走的远远的也好,再也不回来也好,这样他心里那头名为嫉妒的困兽就不会在无数个夜里发疯,想不管不顾的如饿狼般扑上去咬断入侵人的脖子,想像禁脔般的圈住那个人,某天真正与这惟一的亲人,兵戎相见。

终的良久,龙座上的男人猛的睁眼,那双深邃的寒眸中曾经所有不舍与歉疚,所有的疯狂与黑暗,已全然消失不见,只余一片冰冷理智的势在必得。

……

自梦中悠悠转醒,楚忻泽只觉嗓子眼干的厉害,刚张唇想唤阿桂,却只感一只手臂伸来,将他整个人后背小心翼翼的托起的同时,一杯温茶已送到唇边。

而整个过程中,他眼尾余光只瞥到一抹明黄。

似有所查,缓缓抬眼,入目是人那张辨识度极高棱角分明威严的脸。

“皇上?”嗓音疑惑嘶哑。